第221章
这道声音一直在它脑子里重复。
它鬼使神差，又不受控制的朝自己的同伴撞去。
同伴防不胜防，被撞歪出去，食物从口中掉出来。
它立即游过去，用背部将食物顶住，晃动着尾巴往海平面上浮。
它记得很清楚，上次这个人类就命令它在海平面上游，要把她的头露出来。
终于把这个人类托出去，它的同伴追上来，嘶哑着它的触手。
“喳……还你……下次还你更大的。”
魢犬是个和善的种族，魢犬从来不会与同伴发生矛盾。
它的同类很信任它会还今天欠下来的食物，摇晃着尾巴去寻找下一个食物去了。
海平面上只剩下一只魢犬，一个人类。
魢犬还记得上次这个人类要它把她送到有陆地的地方。
于是它卖力朝陆地游去。
它很饿。
它本来是要找食物的，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转变想法要驮着这个人类游到岸边去。
它容积不大的脑子不允许它思考这么多，它只管按照脑子里的想法执行就好。
游啊游。
天空从亮着到暗下去，又从暗着到白天。
它终于见到了一条银色的海岸。
哈，陆地要到了，它更欢快地游了过去。
……
陆地往里走是森林，森林往里走是一片平原，平原再往里走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
在那片连绵起伏的大山里的一个矮矮的山头上的一个小小的洞穴里。
胖胖的一只肥鸡正在倒头睡觉，地上是乱七八糟的果核果皮。
山洞深处，一条石头雕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龙尾巴忽然闪了两下，在漆黑的山洞里格外刺眼，但躺地上的胖子并没有感受到。
从龙尾巴后边，走出来一个白发飘飘的老人。
他遥遥望着一处方向，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地上的胖墩身上，他又笑了起来，眼里的宠溺无法遮挡。
“胖胖，胖胖，醒醒，爷爷来看你了。”
地上的胖墩被吵醒，毛茸茸的翅膀扑棱两下，原地站起来，戒备望向声音来源，看到是熟人，放松下来。
“爷爷，你怎么又醒了？你这一个月醒了五回了。”
白发老人尴尬地笑了笑，“失眠……哈哈。”
胖胖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开心，“醒了你就能陪胖胖说话了，胖胖要憋死了，老大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看胖胖。”
老人望着自家山头上养出来的宝贝这么难过，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他伸出手，虚空摸了摸胖胖的脑袋，想象着已经摸到那一手软绵绵，安慰道：“胖胖乖，你那不靠谱的老大已经回来了。”
“真的假的？！”胖胖一个激灵蹦起来，绿豆大的眼睛放出来的光快要照亮整个山洞，“在哪里在哪里，什么时候能过来找胖胖？”
“她呀，难自己走过来。”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那胖胖自己走过去去找她，胖胖认识路，你告诉胖胖她在哪里。”胖胖眼巴巴望着他。
老头看着自家心尖宝贝这幅为了外人上刀山下火海的不争气样子，苦口婆心道：“她有什么好的？她是人类，你是当扈，你们不是一条路上的，早点分开对你们都好。”
“才不是！”胖胖有些急，“她是老大，胖胖的老大，她给胖胖摘红皮瓜，给胖胖烤鱼，给胖胖制作放食物的包包，她遇到危险背着胖胖跑，她还把胖胖送到这里来，怕胖胖被别的异种吃掉，她是最好的！”
老山神叹了口气，望着胖胖跳脚的模样，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你去找她吧，一直往东走，穿过这片山，穿过万里平川，到达一片森林，森林与海洋的交接处，她在那里。”
胖胖没有犹豫，立即去山洞的角落里，一个凸出来的平台上，上边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小包包，它费劲挂在自己长胖了一整圈的脖子上，从地上捡了一些它吃剩下的果子。
老山神静静看着它做完这些，提醒，“以你的脚速，走到了，她恐怕就不在了。”
“啊？”胖胖无措地站在那里，泪眼汪汪看向老山神，“爷爷你有什么办法送我过去吗？”
老山神：唉，真是儿大不中留，需要他的时候才想起叫他一声爷爷，不用他的时候把他当空气。
他不舍得让胖胖失望，也不想让千里之外的那个丫头就这么留在这个世界。
他的手指在左手掌心飞快画出一道符，朝洞穴外挥出。
“天马，速来。”
第353章 胖胖的照顾
联邦时间九月二十四日到九月二十七日之间，在阈中游荡苦寻异种的人类们，如果仰头看天，就有一定的概率会看到这样一副怪异的画面。
一匹身姿健硕玉树临风的白马，展开那在阳光下亮瞎人眼的漂亮翅膀，在空中一闪而过，划出优美的线条，像童话里的信使。
然而，它的背上驮着的一坨肥大毛球成功让童话故事变成剥削故事。
“你走的好慢啊！山神爷爷不是说天马都日行千里吗？”大毛球叽叽喳喳地抱怨。
被强制召唤过来干体力活的天马本来就心情不顺，听到这话，立即毫不留情地反驳：“你们当扈族什么吨位你们心里没点数吗，我能驮着你飞起来就不错了！”这要是换匹别的天马，早就累得摔下去了。
胖胖头上的呆毛耷拉下来，想到了伤心事，“你说得对，胖胖确实很重，胖胖身为一只鸟，连飞都飞不起来。”
天马：“……”莫名有种罪恶感。
“还可以啦，你们当扈族不都是这样么，也不止你一个，你们这样也有好处，至少人类就喜欢你们这种胖胖的、毛茸茸的物种。你看蛊雕，和你们一样都是鸟，它们瘦干瘦干的，就不讨人类喜欢。”
胖胖有被安慰到，头上的呆毛竖起来，“就是就是，老大也说胖胖可爱，老大最爱摸胖胖啦。”
天马听着它一口一个老大，沉默下来。
它不喜欢人类。
它的足迹遍布天南地北，它见过了太多人类对这个世界的同伴的暴虐行径。
它无法理解胖胖为什么对一个人类如此念念不忘。
它收敛思绪，展开双翼，朝东方飞去。它只要完成山神交给它的使命即可，余下的和它没关系。
一匹马驮着一只鸟，在天上飞了整整三天，走完原本天马只用一天就能完成的路程。
看到黑色海洋的刹那，胖胖眼睛都看直了。
虽然它四处游荡多年，见过不少世面，但还是第一次看见黑色的海。
胖胖用翅膀尖拍了拍天马的颈部，“你飞得低一点，沿着海边飞，胖胖瞅瞅老大在哪里。”
“想用你那花种子大的眼睛找到，我得贴着地飞行。”
天马是有点毒舌天赋在身上的。
它没有按照胖胖的要求飞低，保持原来的高度，视线从快速变换的场景中掠过。
天马的视力极好，它们的繁殖周期长，一胎只能生一只，不像当扈族一窝十几只，种族数量少，除了飞也没有厉害的防身手段，这样的种族要想在阈内延续下来不灭绝，必须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我已经看见她了，你坐好。”
它忽然出声，接着如鹰一般俯冲而下。
胖胖紧紧抱住它的脖颈，身上的毛都被吹得朝后倒去，失重让它害怕极了，但马上能见到老大，它又很激动。
天马没有落地，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半空，一个帅气旋转翻身，将背上的胖胖甩下去，它则平平稳稳飞回到半空，恢复优雅的天马姿态。
“送你到这里了，再见。”
说完，它头一不回的离开。
面朝下落地，好不容易扑棱着翅膀将笨重的身体翻到正面的胖胖只来得及看到它的尾巴尖。
胖胖从地上爬起来，打量四周围寻找涂苒的身影。
然后在距离岸边极近的一块巨大的礁石上看到平躺在上边的涂苒。
“老大！老大！”它立马倒腾着小短腿跳进海里，游了几步后爬上礁石。
涂苒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这三天，她的身体在“金刚之躯”的修复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因为补充不到食物，体力不支，身体表面的伤口一直修复不好，意识也一直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徘徊，她能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在冷石头上躺了三天，天亮了太阳暴晒，天黑了又有刺骨的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魢犬时不时从海里跳出来再砸进去，溅出来的海水浇她一身。
魢犬的想法很简单，它一离开海水皮肤就会干裂刺痛，涂苒离开海水那么长时间，肯定也会这样。
它孜孜不倦地重复这个动作，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
这在一定程度上杀灭了涂苒伤口上原本滋生出来的细菌，但也必不可少的带来了其他细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