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还在门口，夏汀禾就已经在准备好了怎么打招呼了。
只是往客厅一看，沙发上压根没人。除了他们俩，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动静。
夏汀禾回头看向贺祁，这人咳了下，面不改色地说：“可能刚出去了。”
见夏汀禾一脸不信，贺祁又笑了笑，重复了遍：“真的，不然我打给电话给他们问问？”
他说着就解开了手机锁屏，打算拨号，被夏汀禾一把摁住了手腕。
她抿了下唇道：“我又没说不信。”
贺祁任由她把手机从自己这儿抽走，放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
这么一折腾，夏汀禾身上的柔粉色毛衣也被扯上去了一节。
贺祁无意间低头瞥见腰间的曲线，迅速又撇过了头。
他没动手了，只看向一边对夏汀禾道：“……行了，先进去。”
瞥见他耳朵红了，夏汀禾低头看了看自己，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她迅速整理好了衣服，也红着脸走了进去。
客厅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架，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一眼就吸引了夏汀禾的视线。
“我可以去看看吗？”
贺祁点了点头：“随便看。”
书架分了三列，大致看了下书名，夏汀禾很快摸索出来是按家里三个人来分的。贺祁的书架上几乎都是天文相关的，著作、期刊、杂志之类的都有。
夏汀禾随手拿了一本，里面的书签正好卡在国外一个地方的天文观景台图片上。
书页旁边的空白处有笔记，记着日期和一些感悟。
“这是你写的吗？”夏汀禾问贺祁。
贺祁凑过来瞄了两眼：“是，不过已经是几年前去的了。”
看了下她，贺祁问：“你喜欢这儿？”
“嗯。”
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是在一本高中物理习题册的题目插图里。
题目似乎是有关天体物理那一部分的，夏汀禾已经记不清具体内容了，只记得当时的感受
——她坐在教室里，写题的空隙中往窗外看了眼，瞥见绚烂的晚霞，好像自己也置身在插图的环境里了，但再回头却依旧是班上为了高考拼命埋头苦干的同学。
夏汀禾当时就想着，以后就可以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了吗？
她并不确定，只是轻呼了一口气后，便又开始了做题。
后来每次夏汀禾想到关于未来、关于远方的事，总会忍不住把那一页翻出来看。
现在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路口。
但这一次似乎可以是她自己做选择了。
“它附近有一所挺有名的高校，天文相关专业排名在全球还挺靠前的，有了解过么？”
贺祁拿过书，往前翻了几页给她看：“这所。”
夏汀禾告诉了他：“之前查过一些。”
就是从上次贺祁整理了那些院校信息发给她后。
听到她这个回答，贺祁靠在了旁边的桌沿边问她：“想去么？”
心里其实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夏汀禾会习惯性地否定自己，她垂了垂眼睫，低声说：“会比较难吧。”
她连出国旅游都还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待在异国他乡也会让她不适应。
夏汀禾犹豫地抬头看了下贺祁，发现他仍旧在看着自己后，又瞥开了眼。
贺祁对她说：“都没试过怎么知道难不难？”
夏汀禾没说话了。
她又看了看那幅图，心里好像渐渐有了答案，只是仍未完全确定，只好道：“我再考虑一下。”
-
夏汀禾在书架上翻找着书，贺祁本来是跟在她身旁的，但中途有人打电话过来，他只好先去了阳台上接。
许久没见他过来，夏汀禾只好选了一本坐在沙发上看。
贺祁是去的二楼，他一走，屋子里也就安静了下来。夏汀禾这时候听见雨声，她往窗外一看。
果然是下雨了。
深秋里的雨总是细密绵长的，打在树叶上也轻柔，这时候天空连带着一块变暗，像是把原本明亮的世界悉数卷入了雾蒙蒙的回忆里。
看了一会儿雨，夏汀禾又收回视线落到了书上。没多久，精力像是逐渐消耗完了似的，手上翻动纸张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闭眼靠着沙发睡着了。
兴许是这几日付言辞在面前出现的频率太高，半梦半醒中夏汀禾也再一次梦见了他。
只是浮现出来零零碎碎的画面并不算好。
比如高中时期待了很久的徒步活动，夏汀禾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付言辞却始终没发现。
他和别的女生搭话聊天，夏汀禾没办法阻止，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竞赛获奖的名字被一起念出来，夏汀禾都会欣喜许久，但有人问付言辞一起获奖另一个人是谁，他却只会说不知道。
……
夏汀禾鼓起勇气表白，换来的只有风中的一句：“如果是真的，那……”
“抱歉。”
付言辞的话又一次回响在耳边，那种难受、闷得喘不过气来的感受再一次席卷全身。
夏汀禾在挣扎中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眼前是漆黑的一片。
身上出了层薄汗，夏汀禾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多了条毛毯。
“啪嗒”一下，客厅的灯很快被打开。
走过来的是贺祁的父母。
夏汀禾瞬间就清醒了。
“醒啦？睡得还好吗？”贺母给她递了杯热水，笑着说：“贺祁下去买东西了，我现在叫他回来。”
她又扭头对贺父道：“看看你儿子，带朋友回来了也不知道好好招待，就让人家在沙发上睡觉了。”
“不好意思啊，汀禾。”
夏汀禾迅速摇头，顺道把身上的毛毯拿了下来折好。
她哪还敢觉得招待不周啊。
只是在想着自己刚刚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贺父打了个电话儿子，又接着妻子的话说：“好在这小子还知道给人拿块毛毯盖上。”
夏汀禾手上的动作一顿，更加后悔下午说要来他家的决定了。
贺母倒是一贯地喜欢她，又在她旁边坐下说：“我们刚刚吃过晚饭了，剩饭剩菜也不好意思再拿出来给你吃，待会儿贺祁回来了让他带你去附近的餐厅，有几家味道不错的。”
夏汀禾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她在贺祁家里睡了两个多钟头。
夏汀禾赶忙拒绝：“……不用了阿姨，我学校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那叫贺祁送你。”
“不是很远的，我自己可以打车过去。”
生怕给别人再添麻烦，夏汀禾礼貌地告了别，就迅速出了门。
-
走在路上，夏汀禾还在不停地捂着脸，想让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正好也想散散步，她是打算坐地铁回去的。
只是付言辞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这时候看到他的名字，夏汀禾都下意识地感觉到闷，她缓了缓才点了接通。
付言辞清冷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你还没回来么？”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对比梦里的情形，夏汀禾总觉得还是很不真切。
她站在路边，看了看旁边绿化带里的灌木丛，雨后的树叶已经变得干净透亮，反射着附近路灯照耀的灯光。
被树木遮挡着，人行道上却仍是昏暗的。
“还没。”她淡淡回了一句。
这一次抢在付言辞开口之前，夏汀禾先问他：“付言辞，你真的……”
停顿了下，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你真的喜欢我吗？”
夏汀禾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坚持着，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已经成了习惯。
“是。”付言辞没有犹豫地告诉了她。
夏汀禾眨了眨眼，眼眶突然有些酸。
“那你之前为什么拒绝我？”夏汀禾吸了吸鼻子，“我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你的喜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不打算说原因。
夏汀禾抿了下唇，心也更着冷了下来：“如果你不解释的话，那我也可以只当你是随口一说而已，对吧？”
“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夏汀禾揉了下眼睛，准备挂断电话。
付言辞忽地出声，阻拦了她：“之前是因为不确定你对我的态度。”
“后来拒绝……”
“是因为觉得我配不上你。”
他说得很艰难，似乎难以启齿，但又害怕她真的挂断电话，所以不得不快点给出答案。
夏汀禾瞬间没了声。
电话还在接通中，两个人却都没再说话。
夏汀禾愣愣地站在树下，旁边忽地有人踩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吹过来的风让她有些冷。
半响，付言辞才问她在哪，夏汀禾无意识地告诉他位置。付言辞便让她等会儿，自己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