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宁苒少见她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
平日里的夏汀禾虽说总是安安静静的，习惯一个人做事情，但更多透露出来的是平和。
她性格内敛慢热，宁苒她们也都明白。
眼下看到夏汀禾垂着眼睫，一言不发的模样，宁苒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边拍着她的背，边轻声安抚：“算了，不提这种伤心事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啊，咱们去酒吧里喝一顿就没事了昂。”
借酒消愁，很常见的成年人行为。
只是这话一出，很快就偏了方向：“我赞同，不过——真去酒吧？”
挽着夏汀禾另一只手臂的寝室长应忱接了这么一句。
几个室友面上是比夏汀禾活跃一点，参加的活动多些，但其实也就是嘴上大胆，真稍微出格的事还没干过。
于是讨论讨论着，一开始“去酒吧干他个八九十瓶”、“红的白的都来”慢慢变成了“找家清吧搞几杯啤酒喝喝”。
后来又考虑到被家长发现后暴打的可能性，最终几个人很怂地决定去商场挑几瓶果酒尝尝。
“可以吗？”她们问夏汀禾的意见。
夏汀禾顿了顿，收起了刚在手机上查找附近酒吧的界面：“……好。”
q市的商圈基本上是绕着q大建立起来的，因此几家大商场也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几分钟，便可抵达。
宁苒经常来这边逛街买衣服，对这里的路线熟悉，进来后，直接领着她们去了三楼的美食小吃层。
夜晚的商场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围绕着商场圆环长廊的一圈除了开着的门店，门口还有小摊售卖，多半是些试吃或者有折扣的零食饮品，用来吸引顾客。
本意是带夏汀禾散心，她们也没在这些地方逗留，先去了一家买了果酒和零食，提着一袋子出来后，这才有心思逛别的。
四个人并排着走在廊道上，一人手上拿着一瓶果酒，插着吸管喝。
都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的饮品，试了后便颇有心得地发表意见。
“这个口味的感觉还不错，桃子味挺浓，酒味也不是很重，谁想尝尝么？”
“倒一点给我试试。”
几个人在吃上面向来不怎么讲究，吃到好吃的就一起分享。
果酒也一样。
她们特地把几个网上比较火的牌子口味都挑了一瓶。
夏汀禾多买了几瓶青柠味的。
从小吃店逛到了楼下的精品店，在学校憋了太久，几个人越逛越来劲。
等她们在几家店铺挑着看着买了一大堆小玩意后，出了店门了，才发现夏汀禾手上是空着的，什么都没买。
“汀妹，你不买东西吗？我刚看你还挺喜欢那个日记本的。”应忱心细，先察觉到了这点。
夏汀禾没太多解释，努力挤出笑容，回答说：“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其实心思并不在这些上面，看中那款日记本也只是因为上面印着的字母刚好是付言辞的名字缩写，下意识地多分了一点注意力。
等回过神来想要收回目光时，就被发现了。
应忱没继续追问，只道：“那你还有别的想买的么？我们和你一起去。”
不习惯麻烦别人，夏汀禾很快做出了选择，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想买的了。”
知道室友都在迁就着自己，没放开了玩，她指了指出口：“商场里有点热，我想出去透透气，你们先逛吧，我过几分钟就回来。”
“诶。”应忱还没把人叫住，夏汀禾已经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隐隐担心：“汀妹刚没喝多少吧？”
宁苒打开装着果酒的袋子一看。
里面已经全空了。
夏汀禾自己买的三罐果酒，全部都喝完了。
-
马路上的人比商场里少。
夏汀禾没走太远，在出口处随便找了处休息椅就坐下了。
从热闹的氛围里脱离出来，她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潭死水，扔进石子也不会掀起半点波澜。
她也没管，只是望着远处的一棵树发呆，任由思绪飘远。
夏汀禾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了付言辞多久。
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更久。
不过从暗恋的那一天起，她几乎所有的心思都会跟着付言辞的一举一动变化。
会因为他对自己和别人有细微的差别而心动，也会因为他和其他女生的接触而酸涩痛苦。
但唯独没有尝试过希望落空的滋味。
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夏汀禾闭了闭眼。
等到眼睛不再发酸，她才拿纸巾擦了擦脸，打算回去。
刚起身，不远处的忽地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付言辞正从侧门步入商场。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t和白色的运动裤依旧衬得人身形清瘦挺拔。
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找到。
几乎完全是下意识的，夏汀禾立即站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想法。
只是在想清楚之前，就已经起了身朝那边跑了过去。
“付言辞！”
这是夏汀禾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喊他。
尽管声音也并不大，甚至周围都没人回头。
然而付言辞停下来了。
酒精上头，夏汀禾不至于醉，但多少还是受了影响，有点晕乎乎的。
看到他停下来后，她才没那么着急，以至于差点崴了脚。
夏汀禾费力地跑到他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商场侧门的入口处。
好在从这儿进去的人很少，这会儿旁边并没有其他人的目光。
不想被付言辞发现自己喝了酒，看到不好的一面，夏汀禾便低着头，轻喘着气，小心翼翼又语无伦次地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还有一些问题……”
说到后面，夏汀禾感觉到自己有些开不了口，从那句“知道你不喜欢我”后，话就像是卡在了喉咙里，难以言说。
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语气低落了下来，像是把自己埋到了尘埃里。
她渴求般地问：“你能告诉我拒绝的原因吗？”
感情上的事，被拒绝哪有理由？只不过是想再和他多说几句话。
泪水又一次地在眼眶里打转，没听到对面的人的回答，夏汀禾默认当作他在听，继续道：“我可以改。”
如果我改了，你会不会可能就会变得多喜欢我一点了？
夏汀禾苦涩地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胆子很小，性格也内向，长得也不算很漂亮。”
她把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贬低式地剖析一遍。
“但是……”夏汀禾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怯懦地说：“但是应该也没那么糟糕。”
她学习成绩不错，性格上除了胆小了些，也没有太大的缺点，长相虽然不算是明艳大美人类型的，但被很多人夸乖巧可爱，应该……也至于太差吧？
在心里细数出来之后，夏汀禾才发觉自己确实好像没有什么资格配得上他。
追付言辞的女生，很多各方面都比她优秀。
不过有没有可能呢？或许付言辞没有喜欢的人，但对她的好感度会稍微高一点点呢？
酒壮人胆，脑子一热，夏汀禾脱口而出：“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着追一下你。”
尾音几乎要轻得听不到，夏汀禾都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开始只是想过来问原因，只是一看到付言辞，就忍不住地想去靠近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抓住任何一点希望。
不远处的广场开始办活动，传来阵阵热闹的欢呼声，相比之下，他们这边却异常地安静。
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后，夏汀禾自知大概是她让付言辞陷入为难的境地了。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对她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她在付言辞的眼中，和其他任何女生都没什么不同。
一腔热血过后只剩下羞愧，夏汀禾开始后悔自己把本就捅破的窗户纸拆得更加稀碎。
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为了日后见面不尴尬，她本能地想道歉。
夏汀禾揉了下眼睛，带着点鼻音说：“抱歉，我没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
还没说完，一辆车突然从侧边冲出来，擦着付言辞的背后而过。
双闪打得无比刺眼。
心率直接往最高峰冲，完全没再关心其他，夏汀禾直接抓住他的手，猛地把人往边上拽。
司机像是没注意到马路边有他们两个大活人，一脚蹬油门，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等到车走远了，夏汀禾才缓了过来。
这时感觉到旁边的人动了下手往回抽，她低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