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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捉鬼,我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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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朱砂等他离开,抱着手慢悠悠道:“呀,看来是齐王的人……”
      从此处眺望,正好能瞥见宴堂一角。
      罗刹尚有一事始终想不通,便提议道:“不如再去宴堂瞧瞧?”
      其余几人应好,先一步离开。
      朱砂不紧不慢走在罗刹身边,不时漫不经心地关切几句:“今日宴开前,你心不在焉,可是他们欺负你了?”
      灵州风大,朱砂又是个不知添衣的大懒鬼。
      罗刹看她露在风雪中的双手通红,咳嗽声连连,便伸手握住她的手往他怀里放:“他们很好,无人欺负我。”
      时隔多日,再次亲密无间。
      朱砂作弄之心再起,指尖沿着罗刹的胸膛来回游移:“错,我会欺负你。”
      “朱砂,我想回家了。”
      “好啊,但你走了便不准再回来找我。”
      一炷香的路程,朱砂缠着罗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等他们磨磨蹭蹭现身,方絮白眼一翻,无语道:“师妹,圣人钦点我们来此查案,你能否上进些?”
      朱砂不觉有错,指着不远处趴在凭几上呼呼大睡的严客:“师姐,严客师弟比我还懒惰,你怎不教训他?我虽温柔敦厚,但你整日骂我,我亦会伤心难过。”
      方絮:“……”
      徐雁声:“……”
      罗刹登上歌台,随手抱起一把掉落在地的琵琶,寻到乐伎的位置坐下。
      宴堂坐北朝南。
      北为主位,东西两侧及歌台四周为宾客席。
      今日的主位,坐的是朱邪屠。而朱邪尽节与朱邪孝义的席位在其下方,分列左右。
      他和朱砂为了近台听音,坐在歌台西北侧。
      第一巡酒,朱邪屠三父子始终在一起,不曾分开。
      第二巡酒,朱邪屠举着酒杯,单独去了东北面的角落。
      之后,朱邪尽节与朱邪孝义离席分开,起身巡酒。
      朱邪尽节去的是西侧宾客席,朱邪孝义则是东侧宾客席。
      他们二人第一次碰面,是在他和朱砂的席位前。
      终于想通关键,罗刹猛地站起身,高声呼喊:“朱砂,座次有问题!”
      众人被他的呼喊声引来,等听完他所说,萧律问道:“罗君的意思是,凶手算准了他们二人会在此处碰面?”
      “对,而且他们只会在此碰面!”
      罗刹跳下歌台,跑向门外的朱邪孝义,一把拽走他跑回宴堂:“你来说,若今日未出事,你和你阿兄之后会去何处?”
      朱邪孝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咄咄逼问的罗刹,脱口而出便是:“继续巡酒。”
      “去何处巡酒?”
      “他去东侧,我去西侧。”
      “为何?”
      “向来如此啊。”
      见几人面露不解,朱邪孝义解释道:“一般府中设宴,会巡酒三回。第一回 ,我们父子三人同敬;第二回,我与阿兄分列东西,再交错续盏;第三回,阿耶独行全礼。”
      话音刚落,众人瞠目结舌:“此人看来对你们一家了如指掌……”
      此人将杀局编入一曲《十面埋伏》。
      不仅算准兄弟二人必会于此汇合,而且杀人之时恰应项王刎颈之瞬。
      真可谓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朱邪孝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面因兄长之死,恨极凶手的残忍,一面又无比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
      想起自己今日对恩人做的混账事,朱邪孝义拱手道歉:“罗君,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却将你推倒在地,实在对不住。”
      罗刹倒不在意:“无妨。我也有一个兄长,他要是出事,我怕是比你还着急万分。”
      宴堂此刻杯盘狼藉,香炉与屏风倒了大半。
      有人逃跑时丢了幞头,有人丢了鞋。
      一出喜事,徒然成了丧事。
      朱邪孝义叹息一声:“幸好今日是你们坐在此处。若换成金刺史,他一把年纪,哪经得住这般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砂看着溅到杯中的血,试探问道:“今日的座次,是谁安排的?照理说,金刺史是灵州官员,不该坐在这里……”
      朱邪孝义眨眨眼,立马跑开:“我去找管事!”
      不过片刻,管事随朱邪孝义慌张跑进宴堂,一来便道:“金刺史与都督交好,又是灵州官员,原本该坐在东侧上席。可前日,他私下找到小人,说想换到歌台的宾客席。”
      “他可曾提及理由?”
      “说是想好好听曲,还指明要歌台西北侧的席位。”
      管事想着一个席位而已,便未请示朱邪屠,一口答应下来。
      “今日金刺史发现席位让这位道长占了,还传小的过去劝劝,帮忙说道说道。”管事缩着脖子讪笑几声,“但小人瞧这位道长脾气有些差,连二公子也敢骂。只得假模假式应声‘好’,转头跑东厨去了……”
      朱砂:“照你所说,这席位是金刺史自个要的?”
      管事:“回道长,小人不敢撒谎。此事,府中不少人可为小人作证。”
      罗刹:“金刺史是何人?”
      朱邪孝义正要张嘴,萧律已沉声道:“灵州刺史金葶,年五十六。十年前,他自晋州别驾迁灵州刺史。不过在三十年前,他曾是先太子的心腹,官至中书侍郎。后因直言触忤先太子,遭贬谪潮州,任司录参军。”
      “潮州?”
      罗刹久久喃喃这个地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潮州……”
      男子因苦思冥想,眉头紧锁。
      朱砂伸出手,戳了戳眉心凸起的皮肉:“傻鬼,段楼玉便是潮州人士。”
      “对,段楼玉死后,葬于故里潮州,霜月雷归段氏祠堂!”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看文的宝宝,节日快乐~
      第62章 琵琶鬼(六)
      ◎“为什么?”◎
      几人左一句金葶,又一句霜月雷。
      任朱邪孝义再茫然再懵懂,也听出几人话里有话:“金刺史与阿兄之死有关?”
      无人理他。
      抑或,他们也不知。
      罗刹:“此人似乎与魏王那位故交并不相符?”
      萧律:“不,他们其实极为相符。”
      “为何?”
      “他与我一样,有两个姓名。若真论起来,我该称呼他为外从舅。”
      金葶的另一个名字,王修玉。
      出自先帝一朝,权势最盛的太原王氏。
      只不过,此名既是荣耀,亦是耻辱。
      萧律:“金葶生父是纪国公的嫡长子,生母是一个丫鬟……”
      一个国公府的世家公子,与一个丫鬟私奔,甚至生下孩子。
      纪国公为了遮掩这桩丑事,派人追杀丫鬟。
      最后,丫鬟死,公子活。
      而两人的孩子,一出生便被纪国公送走。
      二十余年后,公子奄奄一息。
      临终前,他一再恳求父亲纪国公,照拂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子。
      这个孩子,便是金葶。
      纪国公怜长子孤苦半生,最终选择认回金葶,改名王修玉。
      之后,金葶得纪国公府襄助,一朝状元及第。
      更是年纪轻轻,官至中书侍郎。
      萧律:“只是,仅仅过了几年,金葶无意间知晓生母并非死于难产,便与纪国公府彻底断绝关系。自此,世人只知金葶,无人知王修玉。”
      今日为了查案,妄议太原王氏族中辛秘。
      萧律一口气说完,面容诚恳,拱手拜托道:“此事,请诸位勿要外传。”
      朱邪孝义首先抱拳应好,其余人默不作声。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这位金刺史。”
      今日赴宴所有的宾客,本来全部挤在前院。
      朱邪屠担心金葶旧疾复发,亲自将他引至厢房。
      一行人推门进去时,金葶正与手下别驾讨论灵州大雪一事:“鸣沙县县丞前日来信,言大雪封山,冻骨遍野。你今日便领州仓两成,前去鸣沙县。切记,赈济当以老弱为先。”
      “喏。”
      面对突然出现在房中的几人。
      他面色如常,挥手让别驾离开:“快走吧。百姓的安危,万不能耽误。”
      门开门关。
      别驾离开,朱邪屠闻讯赶来。
      “为什么?”
      从小儿子口中得知真相后,朱邪屠一路憋着一股怒气赶来。
      可直至看到金葶,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位和眉善目的好友,竟然是杀死大儿子的凶手。
      或许,还是害他几欲家破人亡的真凶。
      金葶起身,随手拿起厢房中的一本书,朗声念起来:“大恩未报,刻刻于怀;纵有经天纬地之才,终难自安。朱邪都督,你可知此句之意?”[1]
      朱邪屠少时好骑射不喜读书,他不知此句之意,却听另一人解说过其意。
      很巧,此人是魏王。
      他曾经的旧主。
      朱邪屠一步步走向金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