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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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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9节
      第107章 燕家记事(中)
      眼看叶从青就要和另外两人进燕家了,许椿白掐诀猛的往自己额头一点,幻形成了一只白羽的雀鸟。
      叶从青走在那两人后面,差了几个身距,许椿白看准时机就飞上叶从青肩头。
      一团白毛东西忽然冲来,要不是恍惚分辨出了许椿白的气息,叶从青差点就给拎起来抛出去了。
      低头看了一眼那双圆不溜秋的眼睛,叶从青无奈,只得边走边拿了个项圈给许椿白戴上,免得被一眼看穿真身。
      进了燕家最先看见的就是一棵高过院墙的数米的巨大银杏树,金灿灿一片,时不时有落叶飘下。
      其中一黑发桃红衣裙的女子放慢了步子,渐渐走到叶从青身旁,稍落后半步的样子,而后开口道: “尊者,母亲此刻应该醒着,我领您过去。”
      “好啊,劳烦飞甯了。”
      她说话的功夫,许椿白趁着自己不是人,一个劲盯着人看,让燕飞甯不由也多看了叶从青这肩头突然多出来的白雀鸟。
      “好有灵性的雀儿。”燕飞甯夸了一句。
      气氛融洽,直到燕漱冷不防回过身来道:
      “我走时姐姐就准备休憩了,尊者此刻去恐怕不凑巧。”
      许椿白觉得很有意思,两个燕家主最亲的人,对叶从青两副态度。
      燕飞甯的态度就是对一个敬仰长辈,而燕漱的态度则带着隐隐的不喜。
      燕飞甯显然也没想到燕漱会这样直接开口阻拦母亲见客,不由假笑:
      “那我打发人去看看母亲是否方便见客。”
      “何必多此一举。”燕漱勾唇吐词,以及看过来的眼神很冷,让人想起春寒料峭,那种带着强烈湿润感的冷。
      燕飞甯显然是不敢和燕漱正面硬刚的,她垂眼不语,气势一下低落下来。
      叶从青才不管这两燕家人之间的微妙,她堂堂正正拿着帖子来登门,难道燕婵请她来,还要看燕漱的脸色?
      她乐道:“看来燕漱你不想让我见燕婵啊。”
      叶从青这句话一出口,这廊下的气氛更凝滞了。
      【师尊明人不说暗话】
      【燕漱想夺权所以不想让燕婵见任何人】
      【我怎么觉着更像单纯的不待见师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从青要开口怼燕漱几句的时候,叶从青偏过头去就对燕飞甯道:
      “飞甯带路。”
      谁管燕漱想不想的。
      反正叶从青不在乎。
      燕飞甯看了不远处的燕漱一眼,默默无言只带着叶从青从一旁另开的小径走了。
      而燕漱沉在廊柱的阴影中,仿佛与暗色融为一体。
      【我要笑晕了,师尊可不跟你这这那那,去就去了,你还能打我吗】
      【我终于知道许椿白那奇特的处事方式是从哪来的了,简直和叶从青如出一辙】
      【师徒俩都有种只顾自己成事的我行我素】
      燕婵身子骨不好以后就搬去了后山住,后山环境清幽,无人打扰,适合养病。
      和燕家庭院的有意布置装潢不同,燕婵住的这处院子,跟个普通村庄里垒的木房子似的,院子周围用篱笆围起,看着就更像了。
      远远的还能看见里头摆了张躺椅,上头坐着人。
      燕飞甯推开门,脆生生冲那躺椅上的人喊了声:“阿娘,尊者来了。”
      燕婵听到声音后很久才慢慢坐起身来。
      她脸撇过来的一瞬间,许椿白就瞧见了她左半张脸上密密麻麻像鳞片一样的纹路。
      嘴唇发乌,瘦骨嶙峋。
      仔细一看只觉得触目惊心。
      燕飞甯很是麻溜的从屋里又搬出两条凳子来,叶从青坐下就掏出上次收跋魔用的那个钵来道:“法器还你。”
      “都处理好了罢。”燕婵吐字的速度很慢,像写字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声音也很轻,自带一种温文尔雅之感。
      许椿白这才惊觉师尊可能和这位燕家主是老相识了。
      细想起来也寻常,师尊常年要和这些世家的家主打交道,师尊又不真像传言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旧识有朋友也理所应当。
      只是她从前少在轻云峰外的地方见师尊,自然不知道师尊和她的同龄人曾经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都处理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叶从青轻笑起来答燕婵,身子微微前倾向燕婵的方向,透出一种肢体语言上无可遮掩的亲和。
      跋魔从战时封印的法子就是叶从青和燕婵一起想出来的,如今解决了跋魔,也算是解决了两人的心腹大患。
      “处理好了就好,难为你这些年东奔西走的想办法了。”燕婵说这样的长句颇有一点上气不接下气之感,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说完后停顿了许久才接着说:“我恐怕就在这几日了,请你来是有事要托付于你。”
      人的生命到了这种时候早就如风中落叶,何时落地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燕婵也没有太多放心不下的事,毕竟活着的这些日子里能做的她都尽力了。
      唯有一个燕漱她放心不下。
      “阿漱早年很受委屈,行事上多有偏激,你能否替我看紧她?”燕婵伸出那双瘦得皮包骨头的双手来牢牢抓住了叶从青的手。
      她自知自己向叶从青提这样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可人之将死,她也实在想不到第二个有足够实力看住燕漱的人了。
      燕婵的眼神太过炙热,连在叶从青肩头立着的许椿白都感受到了她那强烈的情绪。
      那双不再澄澈的眼珠子里,似乎含着泪一样粼粼。
      燕漱,她的双生妹妹,对燕婵来说或许是她在弥留之际最挂念的人了。
      叶从青感受到燕婵双手收紧如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样的力度,沉吟良久只道:
      “我答应你,一定尽力。”
      “好,谢谢你啊,叶从青。”
      燕婵闻言胸口重重起伏几下,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道谢声落在叶从青耳里,渐渐和几百年前初见燕婵时她的道谢声重合。
      靖南处于边界上,是最早遭难的地方。
      其他世家多走形式般的送些东西来,并没有真心实意帮燕家对抗魔修侵袭的。
      燕家势单力薄,整个靖南在燕婵的多番支撑下也只坚持了不到一月。
      后来靖南沦陷,到处尸横遍野。
      她带着叶家修士们赶来,一力相助,不久后靖南和燕家得已一息尚存。
      燕婵也是这样朝她道谢。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山头草地渐渐被黯淡的天光染成了草灰色,燕婵停顿片刻又朝着燕飞甯道:
      “阿甯,去请你姨母来,我也有话同她说。”
      燕婵话里并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暮气横秋,许椿白却感觉到了如这天色不可自控般暗下去的无力感。
      生命的最终,除了交代后事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似乎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像朝升暮落,无可改变。
      燕飞甯走后,燕婵的话变得更多更密了起来,她开始说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说大战时如何艰难。
      说叶从青从前如何拼命。
      又说养活燕飞甯费了多少心思。
      “阿甯能有今天,还要多谢你啊。”
      燕婵感慨似的提起,叶从青时不时的附和。
      而许椿白不知道那些久远到仿佛尘土归泥,过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事情。
      她听不懂,但那种无言的不明氛围仍然也笼罩到了她身上。
      不明亮,也不灰暗,介于两者之间的不畅快。
      没多会燕漱来了,叶从青就自觉起身带着许椿白离开。
      路上,月光将一人一鸟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围没人,许椿白忍不住口吐人言问叶从青:“师尊,燕家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燕家人的寿命都很短。”
      就像一种诅咒一样。
      叶从青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让许椿白脑子里那些燕婵是被陷害,被下毒,为家族牺牲等等的阴谋论都破碎了。
      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残忍。
      因为是宿命。
      难怪,燕漱也早早白了头。
      “师尊,我们回宗门吗?”
      “回去。”
      叶从青在燕婵那所表现出来些许热情,又在此时回归了平静。
      许椿白想啊,师尊知道那么多事,那她在失去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去挽留的冲动。
      或者是失去后,感到后悔。
      许椿白很少对自己师尊产生这样呼之欲出的求知欲,让她不禁又问:
      “师尊有过后悔的事吗?”
      “曾经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