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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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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啪!”一声,剧本砸在他身上。
      周止顺势捡起来,翻了翻,发现也不是白本,上面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画了段,还有小字在一旁标注。
      年锦爻的字与他的脸不大相同,笔走龙蛇,有股迥劲的攻击力。
      “看不出来,字儿挺好看啊小孩儿。”周止一挑眉,翻了几页,“还以为你文盲呢。”
      年锦爻瞪着他,又一把把剧本抢回来,转身摔门就走了。
      周止得意笑了几秒,才忽然想到少爷和导演的关系。
      他脸色陡然一白,直呼不好,心脏怦怦跳,这小屁孩儿不会去告状让导演把他换了吧?
      周止急急忙忙穿了鞋追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年锦爻人影。
      剧组的人都搬进弄堂住,还在忙碌。
      周止在人群中穿梭着找年锦爻,但没找到,他又回头去导演房里,导演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止担惊受怕地吞了吞口水,紧张地回去了。
      推开房门,又一愣。
      年锦爻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刚脱了身上的裙子。
      周止推门进来时,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看来。
      年锦爻的身体比周止想象中要矫健地多,肌肉并不夸张地生长在胸膛上。
      周止的视线忍不住放下去,看到他紧致的腰腹上露着的六块腹肌,人鱼线在冷白的身躯上滑下去,没入贴身的黑色子弹裤。
      那条红色裙子还抓在年锦爻手里,想到方才试镜时的场景,周止当即闹了个大红脸,浑身臊得慌。
      年锦爻的反应还没周止大,周止尴尬地脸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里面。”
      他转身准备走。
      年锦爻看到周止的反应,却后知后觉,意味深长地狡黠勾唇,笑了。
      他几步就走过去,先周止一步关上房门。
      “咚!”
      门合上是震了声,周止心也一抖。
      年锦爻的手臂罩下来时,带着周止意想不到的力量与宽厚。
      周止被他圈子怀里,一动也不敢动,耳边听到年锦爻缓慢的、平静的呼吸声。
      年锦爻靠下来,没骨头似的贴住他肩窝,声音很轻,让周止没由来地想到白菓那张漂亮至极又风情万种的脸。
      “怎么,真看硬、了?”
      年锦爻轻轻在他耳边,嗓子里有钩子似的,柔声叫:“哥哥。”
      第14章
      “你——”周止话开没说出口,压在身上的影子就先一步淡了。
      年锦爻已经先退了一步,面不改色地换好了睡衣。
      周止深深吸口气,缓慢地回身,一条带了余温的裙子盖上他的脸:“干嘛啊?”
      年锦爻不耐烦道:“洗干净,上面有烟味。”
      周止把裙子从脸上扒拉下来,抬头看过去,噗嗤笑出声。
      年锦爻短暂地皱了下眉,他应当是怕冷,睡衣穿得很厚,粉红色的棉质睡衣裹住他紧实的身体,他额头上绷了个丝质的粉色眼罩,趿拉着棉拖朝铺好床品的小床走去。
      周止笑得直不起腰,喘不过气儿来。
      年锦爻若无所觉,人高马大地在小床上坐下,床架吱呀响了两声,他不适应地按了下床板,拉开被子躺进去。
      床是两米的长度,年锦爻躺上去堪堪好,若不贴着床头,脚还要露出一小截。
      “安静点。”年锦爻乜他一眼,“我要睡觉了。”
      周止眼泪都笑出来了,小腹的筋一拧一拧地抽着,他喘着气:“你睡什么啊,导演说晚上下雪,要开机。”
      没忍住,还是加了句:“粉红豹。”
      年锦爻全当听不到他的嘲笑,已经拉了眼罩躺下去了。
      他的睡姿很好,被子盖过胸口,两只手垂叠着平放在身旁,听声音是已经困了:“五点四十五叫我。”
      他还有零有整。
      周止是直乐呵,抱胸打量他,好笑道:“少爷,还挺讲究呢。”
      年锦爻几乎沾了枕头就要睡着,声音含糊下去,听着有点像撒娇的软:“我要睡够四个半小时。”
      他说着,就合住了唇。
      “这就睡了?”
      周止声音也小了,好奇地凑他身边,压低了声音:“睡着了?”
      “真睡着了?”
      “那我把你那小沙发撤了啊,忒占地儿。”
      “你敢。”
      年锦爻冷不丁出声。
      周止忍俊不禁,手在他露出眼罩外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年锦爻没有再说话了。
      周止看着他,也有点困,抬手打了个哈欠。
      手臂重一下,他才想起年锦爻的裙子,想一把扔回年锦爻床上,但周止还是犹豫了下,想到今天与少爷的摩擦,又想到他与导演看起来关系不菲。
      周止叹了口气,还是起身老老实实拎着裙子,出去找了个天井用清水过了一遍,晾在楼下连起两栋狭窄弄堂的晾衣绳上。
      红色裙子坠着水珠,随风沉重地摆。
      两侧弄堂房砖瓦发灰,天色阴沉,太阳早就不知影踪。
      导演说的没错,下午确实要下雪。
      周止没穿外衣,风一吹就打了个寒蝉,搓着过水后冻红的手指回了房。
      他床上的杂物还没清,周止懒得去收拾,随手拎了被子枕头把自己弹进窗下的贵妃椅中。
      确实挺舒服,里面都是实心儿的高级海绵,比他自己睡的床都踏实。
      周止冷得钻进被窝,侧身避过窗户,目光里看到年锦爻戴了眼罩的侧脸。
      视野一点、一点地黑下去,渐渐合了起来。
      下午五点过三十分,叫醒周止的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他猛地睁开眼,还有一瞬间的迷糊,没想明白在哪儿。
      楼下导演已经开了喇叭,大声吆喝:“准备,都准备好了,马上开机了,演员人呢。”
      周止慌张地跳下地,光着脚丫跑到年锦爻身边去,他还雷打不动地睡着,睡得久了,屋里温度也升上来,冷色调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
      “醒醒,小孩儿,”周止用力摇晃他。
      但年锦爻睡得跟死猪似的,雷打不醒。
      “你特么就这样还听不了呼吸,忍不了翻身?!快点儿醒醒!”周止一把掀了他眼罩,大声喊他。
      “别吵……”年锦爻迷迷瞪瞪地开口,嘴皮子都没掀开,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又要睡过去。
      周止放在他脸上的手被年锦爻攥住了,牢牢夹在他看着细长的手臂间,感觉上他也没使多少劲儿,但怎么都抽不出来。
      “你是猪吗?”周止“啧”一声,不耐烦地推他肩膀:“快点起来,我揍你了啊,你可别哭着鼻子找人告状。”
      年锦爻八风不动,闭着眼睛铁了心要睡。
      周止抽不出手,自己也走不了,绝望地靠上去:“大少爷,祖宗,他妈的猪也没这个睡法啊。”
      “吵死了……”年锦爻终于松了手,揉着眼睛,目光不善地睁了眼。
      周止连忙把衣服丢给他,快声道:“你快点儿。”
      年锦爻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脸不是一般臭,揉着眼睛懒洋洋地打哈欠,拿了一旁的手机扫了眼时间,语气不佳:“我还没睡够四个半小时。”
      周止见他还要拖沓,急得不行,一把拖着年锦爻的手臂,亲手要给他换衣服。
      年锦爻撅了噘嘴,但也不排斥,乖乖配合着周止的动作。
      周止皱眉,嘴里骂骂咧咧:“我可真是上辈子地主命,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才能偿罪。”
      年锦爻渐渐清醒了,自己站起来换了裤子。
      等他们两个一阵兵荒马乱下楼,刚好踩着五点四十五的钟。
      导演还在咧着嘴让人去叫演员。
      “来了!来了!”
      周止在前面跑,少爷在他后面悠然自得地走,还要看看周围被布置好的景,仿佛游园。
      “怎么这么慢?”导演皱了皱眉头,问。
      周止连连弓腰:“睡过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导演看年锦爻那模样就知道他定是罪魁祸首,也不追究周止,一摆手,让两人快点过去。
      开机仪式在震天的炮竹声中炸响。
      红纸碎洒下来,边缘还卷着烧过明灭的余烬,就一直飘飘落、飘飘落,最后打着旋儿混入一片雪花落下的泥泞土地。
      “开始下雪啦!”片场有人扯着嗓子嚎一声。
      “快快!都拜完赶紧开始,让打光的站好!收音呢,收音架对了吗!”
      原先静止的画面瞬间就乱了,像锅水,泡泡都聚在锅底,而后猛然沸腾。
      乌泱泱乱做一片,倒还挺像过年的。
      周止在一旁看得有些乐呵。
      其实年已经过了,但他过年也没有回家,因为恰好赶上有个龙套要跑,等跑完放假时,看车票又觉得太贵,狠不下心买票。
      就连带着票钱和红包一起转给了母亲,让她多买点好吃的好喝的,等年后票价便宜了他在抽个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