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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让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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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4章
      “新年安康!”
      “主公,新年安康!”
      路上游人如织。
      比去年人更多也更热闹喜庆。
      “大家同乐,不要拘束,哈哈——”
      沈棠碰到个熟人都热情招呼拜年,不论年长年幼,一律一视同仁。
      路上碰到看什么都新奇的姜胜,她从怀中摸出一枚串着红绳的铜钱。
      “来,先登你的!”
      姜胜:“……”
      一个好主公,就该是端水大师!
      第386章 一群单身狗
      姜胜长这么大,不是没收过压祟钱,但绝对是第一次从年纪比自己小的人手中收压祟钱……再者,他也早过了收钱的年纪。
      奈何这人是他的主公。
      年纪比他小,但地位高。
      姜胜只得行礼道谢,收下这份非常“单薄”的压祟钱。尽管只是一条红绳,但这根红绳编织精巧,瞧长度应该是戴在手腕上的。
      姜胜也没客气,直接戴上了。
      “来浮姑的这几日,可还习惯?”
      “嗯,很习惯,多谢主公关怀。”
      沈棠道:“家中家眷呢?”
      跟沈棠这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不同,人家姜胜不仅有老婆,还有儿子有女儿,一家几口人,不可能收拾几件衣裳、带上家当就跟着乱跑。沈棠让他留在鲁下郡收拾好,再带着家眷一起来浮姑城,这边也好提前安排他们一家人的住处。
      所以,姜胜两三天前才抵达。
      他眉梢染上些许浅笑。
      “嗯,内子对主公颇为向往。”
      “向往?”
      “是,赞不绝口。”
      其实姜胜还未来得及熟悉城内,就被祈善几个抓壮丁——虽说只是个小小郡县,但年终总结、过年运动会以及对春耕的提前安排堆积到一块儿,量也不小。
      需在封笔前搞定。
      除了第一日稍作休整,跟着妻女一起整理行囊,布置新居,拜访邻里,其余两天都在官署打转,忙到很晚才会回去。
      回家见妻子借着油灯修改孩子衣裳,还跟他笑谈白日所见所闻。
      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位新主的推崇,还让他问问哪里能换“条”。说是城北那家新开的浮姑百货杂铺有些限量供应的货品,必须用相对应的“条”交换,不然不卖。
      只是姜胜根本没来得及打听,因为忙碌完,转眼又是什么运动会。
      姜胜了解大致流程,大部分都可以按照去年的计划进行,有祈善几个在,哪里还轮得到自己?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不仅被需要,还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文心文士在河尹地位这么低吗?
      但当他了解共叔武、鲜于坚几个武胆武者要干的活儿,顷刻噤声——
      跟武胆武者比,文心文士的工作环境已经相当友好了。他也没想到,焰火呈现的效果会如此惊艳,它们在天幕之下一闪而逝,却在人心之中留下铭肌镂骨的记忆。
      长街灯市,游人如织
      恍惚让他产生错觉——
      自己好似武陵人,误入一片桃花源。
      沈棠嘿嘿一笑,有些自豪地挺直胸膛,有什么比获得治下庶民认可更有成就感?
      庶民认可,连新搬来的也认可,充分说明他们确实在浮姑城感受到了“幸福”。
      同行没多会儿,沈棠就按捺不住飘向别处,不一会儿就被人潮冲散。
      隔着人,沈棠冲他挥手。
      “先登自己玩儿去吧,我先撤了。”
      说完往人群一钻就不见了人影。
      姜胜:“……”
      这里可是浮姑城,他也不担心自家主公安全,跟着集市小贩买了些小孩儿喜欢的玩意儿、几包小贩苦口婆心宣传的浮姑特色糕点、一根造型还算精致的银簪。
      循着并不熟悉的路,摸回了家。
      院中灯火已亮。
      妻子恰好从侧厢出来。
      冲着他压低了声音:“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若是醒来瞧你这一包一包的玩意儿,几个皮猴子还不知道要野到何时。”
      夫妻二人回了主卧。
      沈棠给安排的院落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没见过的也有。
      西侧是孩子睡的侧厢,另一侧则是整洁明净的东厨,夫妻俩的卧房在主厅后边儿,附带小书房。卧房搭起未曾见过的土炕,姜胜的夫人花了一些功夫才知怎么用。
      屋外寒风刺骨。
      屋内暖意融融。
      坐在土炕上,姜胜脱得只剩一件内衫还觉得有些燥热。这温度,夫妻俩再盖一件薄被,足以舒服度过这个寒夜。
      即便到第二日,土炕也带着余温。一样的玩意儿,浮姑城家家户户都有,只需要干草、秸秆、落叶甚至畜粪便能燃烧取暖。
      对庶民而言,是过冬利器。
      妻子问他:“那‘条’呢?”
      姜胜被她提醒,心下咯噔。
      半晌没说话。
      妻子便知道他给忙忘了。
      不给好脸色。
      那东西可是限量限时供应的。
      错过这回,还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上架,见老妻郁闷板着脸,姜胜自知理亏,轻声细语地哄了会儿。问:“究竟是何物?”
      让老妻这般惦记,念念不忘?
      说着,掏出怀中沾着他体温的银簪,微笑着贿赂,只差在脸上写着“看在这份年礼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妻子摸着此物形状,猜出是什么,郁闷才散了七八成。
      “唉,是一批蚕丝绣线。”
      “家中没有线了?”
      明儿休息,得空去找找。
      只是,他瞧浮姑城也不是很匮乏,不至于连品质尚可的绣线也找不到吧?
      “那可不是一般的绣线。”
      妻子侧躺着又坐了起来。
      姜胜专注听她接下来的话。
      “有多不一般?”
      “浮姑百货杂铺卖的绣线,还送一份什么‘绒花’花样,教人怎么做……用那线做出来的花儿,比什么样式簪子都好瞧。若做得不错,杂铺那边还会出钱买……”
      她本来就擅长女红。
      那日瞧见一名女郎发间簪着一朵红色茶花,彼时还以为是真花,凑近才知是假花,那女郎说是在杂铺买的。她便一路打听到浮姑百货杂铺,废了口舌才弄清楚。
      虽说自家丈夫找了个挺靠谱的新主,但家中几口人吃穿嚼用、人情往来,也不是姜胜初来乍到的俸银能覆盖的。鲁下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积蓄所剩不多。
      儿女年岁渐长,开销也大起来。
      他们在浮姑也没田产商铺,一家开支都指望仅剩的储蓄和姜胜的俸银。
      她也得未雨绸缪才行。
      姜胜道:“明儿我去打听打听。”
      早年被各种榜一大哥砸钱,姜胜对金银财宝没什么概念,千金散去还复来。
      只是,此前遇到祈善被坑了一把,逃亡路上丢失不少家产,之后又被困在鲁下郡多年,前任鲁郡守不看重他,俸银不多,一家人差不多是坐吃山空的窘迫状态。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唉。
      姜胜揣着心事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打听,差点儿折断自个儿书案——自家这位新主公,最大的特色就是穷,分给众人的封银比正常水准都低一半。
      姜胜:“……”
      这日子还能过???
      顾池疑惑:“这有什么不能过的?”
      就这点俸银,一年到头还能结余呢。
      姜胜忍着头疼,深吸一口气,有些郁闷地道:“毕竟各家情况不一样……”
      一群单身没家室的,哪知道养家糊口的沉重?养活一个人没问题,但养活几口人就很难了啊。顾池自然没错过他的心声。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家主公为节省财政开支,官署其他官吏照旧,但顾池几个的俸银都偏低。
      如此,众人也没啥意见。毕竟他们分到的“文运/武运”就足以抵得上一切。各家各户还能定期收到官署食堂的食材,米粮肉菜盐酒……真正算来,薪水待遇极高。
      可他们都是单身人士。
      而姜胜有妻有子有女,家庭开支大。
      顾池道:“是吾顾虑不周。”
      光想着姜胜有家眷需要安顿,却忽略家眷也需要开支——虽说河尹还不富裕,但也没穷到因为俸银问题逼走帐下文士,一旦传出去了,可会让人笑掉大牙。
      这问题解决起来也容易。
      姜胜这才松了口气:“有劳。”
      顾池道:“都是同僚,这算什么?”
      人吃五谷杂粮,谈钱也是为了生存。
      也幸亏姜胜是个能说出口的,若是那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还脸皮薄不肯吭声,选择硬抗的顽固之辈,那才叫让人头疼。
      当天,官署还悄悄给姜胜家中送了几十张“条子”,足够他们家吃上一个月。
      至于姜胜夫人心心念念的蚕丝绣线也换回来了,还附带一份“绒花”详细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