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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许,你要娘子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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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下一秒,整个人便好似撞在了一根木棒之上!
      “嗯——”
      苏拂苓闷哼一声,人倒是有惊无险地稳在了车上,但胸口那两团却疼的要命!
      这坚实有力地和木头一样的手臂,除了许易水也没谁了。
      苏拂苓微微弓起身,一张白嫩的脸揪成了一团:“呼——”
      是真的疼,好想揉一揉缓一缓。
      许易水只感觉到手臂撞上了什么十分绵软的物什,紧接着便是带着点梅香的慌乱又急促的呼吸,隔着春衫吹在她的手臂上。
      骨节分明的大掌不自觉地握了握,许易水正想抽回手臂。
      “哎——”
      驴车又是一个颠簸,苏拂苓也顾不得胸前的痛了,慌乱地伸出手,忙抓住身前这唯一的依仗。
      “没注意压到石头上了,”张朝芳关切道,“你们没事吧?”
      张大娘子也帮着解释:“天色太昏了。”
      “没事,”许易水回道,“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啥,都习惯了。”张大娘子道。
      其实许易水是有事的。
      苏拂苓将她的手抱得很紧,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便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任由那半截手臂脱节似得陷进了温柔乡,难以自拔。
      喉头滚了滚,将脑海里浮现的残梦画面踢开,许易水看向苏拂苓:
      “然后呢?”
      “啊?”听到她的声音,苏拂苓有一瞬间的茫然,又小心翼翼道,“你是在问我吗?”
      “嗯。”
      许易水垂眸:“你的眼睛是怎么伤的?”
      “就……”
      苏拂苓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软很轻,带着无限的委屈与隐忍。
      “我也记不太清了,她们说是在押送的路上摔的,磕了脑袋,就看不见了……”
      她是不是问到了伤心处?
      听着苏拂苓的声音,许易水心里难得的产生了点儿反思。
      倒是和梦里,她知道的苏拂苓伤眼与失忆的原因一样。
      “是么……”
      许易水喃喃。
      第13章 一直住在我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就这么伴随着驴子一步一步,车轮嘎吱嘎吱,属于白日的晨光慢慢从山脚边亮堂了起来,一行人离镇子上,也近了。
      远远的,就能看见坡上边的坪坝露出个木刻的牌坊,刷了桐油和红蓝宝漆,牌坊的正中间是描金的“狸水镇”三个大字,据说还是十几年前在这边当县官的宰相老爷亲笔提的,好不气派。
      “易水,你们到哪儿?”
      牌坊的右边儿是一座土地庙,修得很是气派,不过这会儿已经有些荒芜了,只有几个懒汉嘴里吊着草,蜷着腿在门口的石阶上赌牌。
      “就茶摊儿把我们放下来就行。”
      许易水说的是静思茶摊,就在过了牌坊没几步路的大榕树底下。
      茶摊的老板黄静思是她的旧友,以前私塾里的同窗,黄家两口子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安静乖巧,特地托董秀才取出来的这么个名字。
      谁知道顶着这么个名字,黄静思反而长成了溜猫逗狗的性子,幼时和许易水也算臭味相投,常年霸占全班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宝座。
      不过黄静思倒是踩狗屎考上了童生,本来改邪归正要继续考的,奈何时运不济家里遇上了事情。
      最后就在镇口支了个茶摊,靠着给来集市的人歇脚和写信等讨些生活。
      “吁——”
      张朝芳将马车停下:“到了。”
      “谢谢张婶,”许易水站起身,“谢谢张婶娘!”
      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跳下车。
      “嗐,”张大娘子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你们慢点儿哈,扶着你娘子些。”
      许易水正伸手要抱苏拂苓下车呢:“晓得的,晓得的。”
      苏拂苓伸出的手被许易水握住,顺着牵着她站起身,再往前走两步。
      许易水松开苏拂苓的手,人往那头一靠,两只手顺势箍在苏拂苓的腰上。
      一举一放。
      满袖盈香。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长的,明明她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也非常克制疏离了,却好像被捧着脑袋埋进了怀里似得。
      劈头盖脸,全是苏拂苓身上的那股冷梅香。
      脚刚触上地,许易水就好像抱着的是什么烫手山芋似得飞快松了手,苏拂苓一时不察,整个人直接向后边儿栽去!又被许易水眼疾手快的揽住!
      转过头来的张朝芳看得发笑:
      “那行,那你们先忙你们的。”
      张朝芳道:“我和你婶子先去给老二老三送菜。”
      “下午也还是在这儿,差不多未时末吧,在这儿集合。”
      “好!”许易水点头答应,一边将苏拂苓松开,再将拐棍递到她手里。
      “握住,站稳。”
      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添麻烦,苏拂苓忙点了点头。
      交代清楚,张家两口子便架着驴车离开了。
      “我们是先去杂货店卖山货,还是去找钱老板?”
      路上的时候,苏拂苓已经通过许易水和张婶的交谈,知道她今天都要做些什么。
      “先去茶摊。”许易水道。
      她不准备带着苏拂苓一起在镇上晃悠。
      “哟,”黄静思是个年轻人,穿着短褐的打底上衣和暗绿的束脚长裤,头上戴着顶补毡帽,习惯性地弯着腰。
      见着来人,立马站直了身体,将擦桌子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开口就是笑骂:“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老远就看见你搁张家驴车那儿磨磨唧唧了。”
      “这是又拿了什么好东西来卖?”
      许易水显然是习惯了黄静思的调侃:“行了,别贫了。”
      “我放个人在你这儿。”
      黄静思早就看见许易水身边还带着个杵着拐棍的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就想问了:“这谁啊?”
      “你媳妇儿?”
      “朋友。”许易水将苏拂苓往前带了带,径直走进茶摊。
      黄静思的茶摊不大,就在榕树底下借着枝丫拉起了一块儿能遮阴避雨的篷布,再搭一个生火烧水的小炉灶,配上了三张小方桌。
      这会儿还早,茶摊就坐了一个客人,许易水让苏拂苓坐在了靠里的桌子。
      “朋友……”这个词能有很多层意思,黄静思给苏拂苓倒了碗茶,放在她身前时,才看清楚了模样。
      好家伙。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看见这么精致的人!
      巴掌大的小脸上,黛色的弯眉犹如雨雾中朦胧的远山,偏圆的凤眼大而有神,瞳色有些浅,像清泉似得,琼鼻脂唇,肤色白嫩得亮眼!
      再一看身段更是不得了,饶是穿得这般普通甚至破烂,看着却和仙女下凡似得。
      “你这朋友长得有点儿好看啊!”
      黄静思来了精神:“哎~小娘子婚配了没啊?”
      听了她的戏言,还未坐稳的苏拂苓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抓住许易水的手就害怕地往她身后躲!
      许易水被她这一扯也没防备,险些直接扑到她身上去,幸好反应快,立马用另一只手撑住了旁边的桌子。
      黄静思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问,吓得人这么大反应,也愣住了。
      “皮得你!”
      翻了个白眼,许易水对着黄静思的小腿就是一脚轻踹,又扶住拽她腰间衣服的苏拂苓:“她开玩笑的,别怕。”
      黄静思一闪,还是被许易水的脚底蹭上了泥,一边拍腿,又憋不住笑地戏谑:“朋友?”
      “你就在这儿等我,”许易水没理黄静思,而是跟苏拂苓交待,“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原来她不打算带上她。
      顿了顿,苏拂苓迟疑地点了点头,整个人在板凳上十分柔顺地坐了下来。
      瞧着还挺可怜兮兮的。
      “德行。”
      许易水这才去勾黄静思的肩膀。
      “人我可放你这儿了,帮我照顾着啊。”
      “这么放心?”黄静思挑眉,“这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这人小事儿不着调,满嘴的胡诌,但人不坏,这不半句苏拂苓的眼睛都没问过,大事上,许易水还是很放心黄静思的。
      拍了两下对方的肩头,开裆裤的交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易水打算先去卖山货,再去找钱老板,然后跑一趟衙门,带着苏拂苓一起的话,尤其是最后一项,就没那么方便了。
      “她走了。”
      黄静思的视线落在苏拂苓身上,将茶碗往她手边推了推:“安心坐着吧,来,喝茶!”
      “姐看你长得好看,请你喝。”
      “怎么样?够仗义吧?”
      耳朵听见土陶在木桌上滑动的声音,苏拂苓抿了抿唇,抬手摸到了茶碗:“谢谢。”
      “客气客气!”
      比起许易水,黄静思就要显得朝气很多。
      也不对,刚才的许易水其实也很朝气,虽然话不多,但她能听出来,许易水是放松的,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