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多大啊？”
这些天江泰伊一直拒绝跟她对话，她问舞室高级班学员关于他的信息，他们个个把她当可疑人士，什么都不肯说。
这么看泰伊人缘不错。
她比划了一下面部：“十几二十几靠目测不好判断。不会还没高中毕业吧？”
气场挺唬人，聊两句就看出还是有点嫩。
“大一，快十九了。”
景怡心说果然，阅历欠点。但年轻稚嫩在选秀节目里比成熟稳重更吃香，这个年纪刚刚好。
恰到好处的青涩，又没那么幼稚。
“哪个大学方便说吗？”
“京舞。”
景怡惊讶但又觉得合理，在心里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王牌学校。老天她眼光绝了。
“高中呢？”纯粹是问顺嘴了。
“信源艺高。”
说完江泰伊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完全没必要回答她关于自己的个人问题。
他敛下眼皮掩饰一闪而逝的懊恼。
反正都要拒绝，说那么多干嘛？
倒是景怡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重点放在了别的地方，自顾自嘟囔。
“信源艺高？这次gt公司送来参赛的那个练习生也是信源毕业的。”
听到熟悉的关键词，江泰伊耳朵动了动。
gt？gt这种大公司会送人去参加选秀？
哪个倒霉的弃子被祭天了。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攥了攥，最终选择不问景怡说的人是谁。
不留着自己成团捧，送去参加选秀，多半很菜。
没想到景怡直说了：“你俩同龄应该是一届的。郑世锡，你认识吗？”
“……”
景怡没看懂他的表情。
江泰伊一口气把咖啡喝完，干脆地站起身：“最后说一次我不参加，别再来找我了。”
他说完就挎上背包走人。
“诶你等会儿。”不明白为什么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谈崩了，景怡本来打的算盘是如果两人认识的话，陌生环境里有个熟人同学在，说不定他去参加的概率会更高。
结果没想到直接不谈了。
江泰伊快步出了商场，才回头确认对方有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是人流量大对方跟丢，还是打算明天再跑来舞室蹲守，总之没跟着他。
……最好是彻底放弃了。
他脚步慢下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锁屏摁亮又熄灭，反覆了三次，点在显示屏上的指尖终于迟疑着上划，打开了微信。
接口往下翻了很久，才找到他要找的聊天记录。
广场上人不少，为数不多的长椅早满了，他在花坛边上找了个干净位置坐，视线停在最后一次聊天的内容上看了会儿，开始打字。
[你怎么会去参加选秀。]
…删掉。
[gt今年要推的那个新男团，你没进？]
把‘你没进改成‘你没选上？。
又改成‘练了六年最后把你送去选秀了，你真幽默，别告诉我忍了这么久临出道得罪胖头东了。
……统统删掉。
江泰伊烦躁地抓着手机，仰头闭上眼低咒。
“狗东西你也太菜了。”
大公司数年磨一剑推出的团，出道会立刻砸无数资源众星捧月营销，几乎必红，不缺讨论度和关注。
选秀则是无数中小公司扎堆拼盘，要靠自己拼镜头，弄不好还会被骂被献祭。且出道后是小红一阵就销声匿迹糊锅底还是爆红，全看命，事先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火。
能选当然选前者，顺风顺水，不缺曝光。
郑世锡在gt待了六年，最后被送去选秀了。
江泰伊心想人生还是这么搞笑，跟评分2.5的喜剧片一样幽默得让人笑不出来。
握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嗡的一声。
江泰伊低头。
他反应了两秒，缓缓坐直了。
对面发了个问号过来。
[？]
紧接着一条语音。
江泰伊没点他那条，先盯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过去的语音看了半天，面如屎色地点开。
公放声音挺清晰。
“狗东西你也太菜——”
在三米远处玩遥控小汽车的小孩看过来。
江泰伊狂按音量键，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贴到了耳边。
郑世锡发过来的语音不短不长。
“你别告诉我突然发消息骂我狗东西，是在表达想我，太他爹的抽象了。”
第2章 公式照初公开
尴尬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比不上社死。
江泰伊努力回忆了一番郑世锡在他面前出过的糗，云淡风轻给自己调理好了。
他一个字都懒得多打。
[方便？]
对面秒懂。
紧接着郑世锡一个语音通话就拨过来了。
江泰伊按了接通键，扫了眼玩遥控车的小孩，没开公放。
万一郑世锡没素质朝他口吐芬芳，就别给人留下什么童年阴影了。
“……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背景音听著有点嘈杂，郑世锡声线压得挺低，敏锐地猜到了重点。
知道他在想什么，江泰伊仰着脑袋眯起眼看天，晚霞正烧得如火如荼。
“我只听说你要去选秀，别的没了。”
郑世锡追根究底的破毛病还在：“徐哥说的？安老师？”
江泰伊打断他：“你不认识。”
“……”
手机那头不吭声了。
江泰伊读懂了这段沉默，补充：“我跟gt的人都没联系。”
郑世锡听不出情绪：“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一视同仁。”
“少来。”江泰伊习惯性地怼回去，“你不也这么久没跟我联系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
其实郑世锡找过他几次，是他那阵子钻牛角尖没回。
这事儿没对错。
“当我没说，你忙吧。”
在郑世锡对此说什么之前，江泰伊把电话挂了。
他发了会儿呆，把手机扔回背包里站起身，准备抓紧回家冲个澡。
一个东西撞到他鞋子上，发出卡带的声音。
狂按后退键无果的小朋友小心翼翼抬头。
“……”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江泰伊对年幼的小朋友来说，犹如一座铁塔。
他弯腰伸出手的时候，小孩往后退了一步。
他蹲下把车子翻转过来，车子朝着小孩的方向前进。
江泰伊微笑：“别怕，我是好人。”
说完他觉得自己特像个不怀好意的诱拐犯。
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
他兢兢业业给土豆削皮，搏斗了十分钟，决定把这颗土豆种到花盆里，当花养。
江泰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提不起精神，像在梦游。
点了炸鸡吃，结果扒拉半天袋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点可乐。
他窝在沙发里，脑袋后仰，把手机举起来。
光照在江泰伊的脸上，他兴致缺缺玩了一把俄罗斯方块，切接口给他妹发了个红包。
江娜伊秒收，很给面子地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学霸正在挑灯夜读，瞥他一眼，对亲哥瞭如指掌。
“说吧，碰上什么事儿了。”
听到妹妹冷静的声音，江泰伊顿时有种踏实感。
他放松下来，垮着脸伤心地倾诉：“我点炸鸡，忘点可乐了。”
“哎呦。”江娜伊嘎嘣嘎嘣嚼薯片，斜睨着他淡定附和，“这么大事儿呢？”
江泰伊闷声笑，心情好了点。
嚼薯片的声音跟asmr似的，不会让人烦躁，反而放松。
江娜伊知道重点不是这个，也不着急，一边做题一边听江泰伊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她脑子转得快，一心三用也什么都不耽误。
等江泰伊说到有人找他参加选秀的时候，江娜伊才从习题册抬头，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脸色。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江娜伊语气不急不缓，边划重点边指出江泰伊内耗太严重。“没有人是你一辈子的责任。”
“妈一直都说，只要不违法乱纪，想干什么都行。”
更多的话她没说出口，说出来会因为太肉麻而不自在。
有些人对你好，不是为了成为你的负担。
你放不下的每个人，其实都更希望你快乐。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哥哥。”江娜伊放下笔，撇撇嘴一脸不耐烦地提醒他，“你租的房子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想喝的可乐忘了点，花五分钟再买一瓶不就行了。”
“……”
江泰伊半天没吭声，于是江娜伊叼着薯片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要专心做题了”，就挂了通话。
室内重新变得落针可闻。
江泰伊在寂静中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直到终于做出某个重要的决定。
他翻身坐起，一扫之前的颓废，精神抖擞地到楼下买了瓶冰可乐回来，把凉了的炸鸡微波加热，像在发泄什么一样认认真真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