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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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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他压着声音神秘道:“你可知道,前面是谁的车?”
      岑璠淡淡道:“不想知道。”
      杨知聿自己回答,“你放心,他的人没追过来。”
      “前面是郑家的车。”
      岑璠听到,却是怔了怔。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自己掀开了帘子。
      那被婢女搀扶下来的倩影,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昨天杨太尉说的话她还未忘,竟是真的,她真的出了城…
      岑璠放下车帘,起身就要出去。
      杨知聿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岑璠,你再心好,也不必去和郑家人解释吧!”
      “你放开!”
      杨知聿放开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那位姑娘心有所属,此番出来也只是郑家的意思,你不必去同她解释。”
      坐在马车外的墨群却已经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他向远处喊了一声,“郑姑娘,我家岑姑娘想见你。”
      远处的人听见,向这边看来。
      岑璠顾不得这么多,窜出马车。
      郑伊湄看见她,惊讶道:“皎皎?”
      听到这声“皎皎”,岑璠毫不犹疑跳下车,向她而去。
      杨知聿望着走向彼此的两个姑娘,又低眼看墨群,冷笑一声。
      墨群回了个挑衅的笑。
      远处的岑璠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想着怎么和郑伊湄解释。
      走近些,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郑伊湄约莫知道她为何会这样,摇头温笑,“皎皎不要觉得有什么,外面那些话多是假的,我不喜欢晋王,你也没有抢我的婚事。”
      “倒是皎皎,你真的喜欢晋王吗,还是说晋王一厢情愿?”
      自那道圣旨上门后,还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喜欢……
      只有她这么问了。
      岑璠鼻头一酸,不知怎么答,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
      郑伊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认出杨知聿时,转而明白了什么,
      她锁紧眉,一向温和的面容多了些严厉,拉着她的手腕向前去。
      杨知聿下车,向她端正行了个礼。
      郑伊湄将她挡在身后,问:“不知杨将军带她出城,所谓何事?”
      杨知聿知道瞒不住,索性照实答:“岑姑娘不喜欢这门婚事,在下只是带她出城而已。”
      “杨将军可知道,违抗圣旨,可是大罪。”
      “这门婚事,明日便会退。”
      郑伊湄上前一步,问,“可有十足的把握?”
      杨知聿目光微低,未直面她的问题,回避道:“我会护她周全。”
      郑伊湄听罢,将岑璠又往身后带了些,“既无十足的把握,那不如我带着皎皎走,若是事成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成,我一个女子,带着她也不会落得一个逃婚的罪责,将军看这样如何?”
      事情超出了杨知聿的控制,他没有松口,反问道:“郑姑娘和她认识?”
      “认识,但这无关认识与否,我说的对她来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郑伊湄转而问她,“皎皎觉得呢?”
      杨知聿向她施示意,可岑璠没做理会,道:“杨将军先回去吧,我和阿湄走。”
      一旁的墨群忽地笑了一声。
      杨知聿睨了一眼,而后回过目光,笑道:“既是岑姑娘愿意,那就将这件事交给姑娘了。”
      他转身,看了眼还在车上的墨群,冷道:“还望阁下尽好自己的本分,护好她。”
      墨群下车,抱拳道:“不劳将军费心。”
      说罢,便进了郑家的队伍。
      紫芯去河边洗了脸,回来时发现马车已经不见踪影,停在面前的变成了一辆牛车。
      本朝牛车并不是家家都能有,也只有品阶高些的士大夫贵族能用。
      而面前的香车竟还用四头牛拉着,车架皆用金丝楠木做成,窗户镶金嵌宝,飞檐上雕有衔枝喜鹊,车前挂着一块润泽玉璧,四角挂钩上悬着香囊,莫不是四姓世家,才敢在此郊野如此张扬。
      正当紫芯诧异是,只见守在车外的墨群头往里一歪,示意她进去。
      车内宽敞,一贴身丫鬟正打着扇,而那贵女正握着自家姑娘的手,道:“这镯子碎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一个就是了。”
      自家小姐回了个笑,声音可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温柔,“这手伤了也可惜,本想着给你亲自画一幅的…”
      紫芯挤了挤眉,悄无声息地坐下,
      郑伊湄倒是注意到了她,笑了笑,“这小姑娘,上次倒是没见你带出来。”
      岑璠笑了笑,也并未多说什么,介绍道:“这位是我身边的紫芯,上次那个是槿儿。”
      郑伊湄颔首:“你和紫芯姑娘这几日就随我在别院住几日,那晋王并非痴缠之人,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多谢阿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的。”郑伊湄还有事不放心,又提醒道:“皎皎可知,这晋王有位舅父是当朝太尉,也是刚才那位杨将军的义父?”
      岑璠移开目光,道:“知道…”
      郑伊湄道:“皎皎要记住,无论这婚能不能退成,都要小心此人。”
      那杨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他父亲虽是晋王势力,可也并不认同此人作风。
      此番晋王执意求娶,皎皎必会成此人眼中钉。
      一旁的蒲菊轻声接话道:“姑娘您也知道,那杨将军是不好惹的……”
      岑璠便是有些犹豫,“我住在你的别院,会不会给郑家添麻烦?”
      只见郑伊湄敲了
      下蒲菊的脑门,道:“皎皎放心,我郑家的麻烦,他还不敢找。”
      岑璠便是安心了许多。
      紫芯却愣住。
      据她所知,洛阳能坐得起这种牛车,只有一位郑六姑娘……
      先是杨将军,现在换做郑姑娘,难不成是三人合谋?这郑姑娘不是先前打算嫁给晋王吗?
      她没听错吧……
      紫芯满腹疑问,却也不敢问出口。
      牛车行了有一会儿,斑驳的树影漏下日光,已然进了山林,隐约能听见鹃鸟悠扬,清风吹进来青草木香。
      郑伊湄看了看窗外,道:“我的院子离这儿不远,若是不嫌热,咱们待会儿可以去放纸鸢,想去河边钓鱼也行,煨了汤尝个鲜头。”
      “我院子里还有几坛酒,咱们晚上也可以尝几杯……”
      她滔滔不绝,岑璠只在旁安静地听。
      纸鸢,钓鱼,喝酒……
      这些事她来洛阳时,想都不敢想。
      一缕光自帘外漏了进来,岑璠不由自主也挑开车帘。
      暖阳和风,一切都很惬意。
      她盈盈一笑,眼中倒映着和煦的春光,“那咱们一会儿去钓鱼吧。”
      “好啊。”
      不过一会儿,牛车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即使是山间别院,也是一座三进院。
      紫芯自幼在黄家,倒也没见过这样的院子,那院门枋上雕刻着云纹野鹤,门上挂着一只绣球纱灯,游廊上的横梁镶着金纹。
      过了垂花门,庭院内小池边上的亭子都是用琉璃瓦铺成的,即使不常住人,也有不少仆人在此洒扫,倒是不知京城郑氏的府邸又会富丽堂皇成什么样。
      郑伊湄带着她转了一圈院子,让吩咐院子里的厨娘准备酒菜,带着几个人,拿了鱼竿鱼篓出了门。
      没过几步便到了河边,停在岸边的一棵槐树下,不用吩咐,便有侍卫摆了扇屏风,遮住烈阳,侍女将软凳和果子放在一旁,本来想留一两个婢女打扇,也被郑伊湄遣了下去。
      紫芯站在原地,一时转不过弯,蒲菊便是拉着她的胳膊,到远处去摘果子了。
      郑伊湄抛了竿,岑璠见状也挂饵甩出钩。
      郑伊湄看着她一套动作娴熟,不禁扑哧一笑,“皎皎从前可是经常钓鱼?”
      岑璠点头,“之前总是画别人钓鱼,后来便自己试着去钓了......”
      郑伊湄笑了笑,“还未问过皎皎,外面都说,松白先生已年过四十,为何…会是皎皎?”
      岑璠盯着鱼竿,并未隐瞒,坦然道:“松白这个名号其实是我阿娘的,我只是在阿娘走后,用这个名字继续画下去而已。”
      她阿娘其实在闺中时画就极好,只是过去拘于后院,那些画不常给外人看到,父亲走后,才开始以松白先生的名号画山水花鸟。
      也是自那时起,阿娘开始亲自教导她画画。
      那时阿娘喜怒无常,她画的手都疼了也不让停,有的时候哭闹,被关在屋子里饿一天也是常有的事。
      阿娘带走阿弟的那天,她正是因为画一幅垂钓图与阿娘起了争执,那时她不愿画那幅画,阿娘骂了两句,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山下。
      待她自己摸黑找回慈云寺时,就得知阿娘带着弟弟走了的事。
      后来阿娘没了,便再也没人逼她画画了。
      岑璠握了握鱼竿,刚围上来的鱼儿便又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