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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弱万人迷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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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章
      “你只是想骗我。”
      她又重复了一次,说:“你在骗我。”
      “反正舟天阳已经死了,随你怎么说,你不过就是……”
      我静静凝望着她,没有出声。
      婴九崩溃了。
      妖怪这一生都是孤寂的。
      她孤寂地活了千千万万年,才有了一个人族的朋友,有了一个……“姐姐”。
      得知姐姐死讯时是怎么想的呢?
      那种令人窒息心悸的恐惧似乎还残留在骨髓当中,她哭了许久,恨了许久,将那些魔修虐杀致死后还是不甘。
      而这时候舟天阳出现了,又给了她一个似乎可以挽回遗憾的选项——婴九不知当时是想救人的急切、还是减轻痛苦愧疚的愿想占了上风,当脱离妖身的痛苦撕扯着她时,才发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变成了新的“舟夫人”。
      可让她自己都害怕的是,在情绪极端浓烈的痛苦过后,她——
      后悔了。
      她放弃了触手可及的登天路,放弃了身为妖狐的血脉和身份,放弃了“婴九”这个姓名代表的一切,换回她魂飞魄散后,会起死回生的姐姐。
      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为可预见的死亡而恐惧。
      哪怕姐姐复活,她也再见不到她了。
      这些恐惧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令她自己也唾弃不耻的动摇……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但在这种极致的恐惧和压抑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数年来,难道真不曾发觉舟天阳的异样,不曾怀疑过姐姐真正的死因吗?
      可婴九已经不敢去探查了,哪怕是错,她也只能将错就错。
      自己不想发觉的真相,当然永远也不会发现。
      她扮演姐姐扮演的太好,偶尔也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变成了“舟夫人”,也要学会去当一个母亲。照料阿慈的时候,婴九抵触、厌恶这个害死了姐姐的魔子,可他又是那么小、那么软的一个孩子,生得玉雪可爱,会抱着她的手含她的手指。
      听见阿慈的第一声“mumu”,见证阿慈第一次走路,收获第一个落在面颊上的亲吻。
      柔软的幼崽很害羞地说:“喜欢妈妈。”
      好可爱。
      几乎被强烈悔恨和痛苦折磨的发疯的扮演生涯里,这好像成了唯一一丝甜蜜的慰藉。
      阿慈爱生病,所以惯来黏人,躺在臂弯里睡觉的时候像一只被呼噜顺毛的猫崽那样。婴九抱着他,盛着满心的怜爱,好像日子都没那么难过。
      直到舟天阳看见了他们的相处,似笑非笑地道:“你倒真和一个母亲一样了。”
      “不要忘记我们要做什么。”
      婴九反射性地回答:“当然不会忘!”
      可从那一天起,她的神魂好像被撕扯成了两半,愈见狂躁疯癫,难以控制。
      一个灵魂看着舟多慈,说这是我养大的小孩,我爱他。
      对舟微漪的敌意由此而来——她知道在预言中舟微漪会杀了阿慈,剥夺阿慈的一切。
      她见到阿慈生病,会心急如焚,用并不适配的身体与法术去夺取天材地宝,只想哪怕派上一点用场。见到阿慈落泪,不知所措,心中疼惜,恨不得将惹他哭泣的人千刀万剐,彻底消失。
      想要一次次,帮阿慈改变命运,逃离舟家。去上降、去南楚,总之哪里都好,不要再回到西渊,不要再见舟天阳,所谓的预言、天命,她都不想管。
      可她不能。
      另一个灵魂说:你忘记是魔子,害死了你的姐姐吗?难道要放任他害死更多人吗?
      你对他的疼惜,不过来源于他身上拥有姐姐的一半血脉,怎能因小失大?
      不要管他生病,不要见他流泪,不要干涉……任何,属于他的命运。
      对他坏一点,保持对工具的冷漠。
      如果不这样做,那她的一切付出算什么。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当年抛却前尘的“婴九”。
      可这样的信念也被彻彻底底的绞碎了。
      婴九流着血泪,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在撕扯。她头痛欲裂,好像被生生劈成了两半。就如同以前那样,后者的灵魂战胜了前者,她一边颤抖着流泪,可目光还是那样冷漠,几乎刻薄地说道,“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是你的存在,害死了姐姐。要是姐姐在天有灵,也会恨你的。”
      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
      头脑中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在尖啸撕扯,却毫无作用。
      这就是她要的“真相”。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她这么多年来……对舟多慈的伤害、打压,利用算是什么?如果仇恨的理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阿慈是姐姐留在人世间的唯一血脉,是被姐姐疼爱和不惜以生命保护的孩子,那么这么多年,她成为舟天阳的爪牙,肆无忌惮地伤害这个孩子,又算什么?
      她会崩溃的。
      就像过去的无数年,拒绝探寻真相那样,哪怕记忆就摆在眼前,婴九也拒绝继续想下去。
      那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我望着那滴从婴九的脸上,滴落到我手腕的血泪。
      滚烫。它溅射开来,像在我的手腕上印上一个秾艷的血花。
      好半晌,我平静开口:“母亲不会恨我。”
      “她给我取名叫舟多慈,望我一生……平安顺遂,多有慈悲之心,得成正果。”我很轻地笑了一下,“会给我起这样的名字,有这样的期盼。我只见过她几面,也不记得她照顾我的模样,但我知晓,她是爱我的。”
      “这就足够了。”
      现在的舟多慈,已经能笃定地说出爱,和接受被爱了。
      婴九看着眼前人微微仰起下巴,好似很骄傲、无比耀眼的神情,眼间血泪滚动得越来越快。
      我停顿了一下,又很缓慢地说,“她也不会恨你。大概只是……”
      婴九猛然开口:“那你恨我吗?”
      她问完后,却怔了怔。
      我也怔了怔。
      在我沉默的这一瞬间,婴九又忽然开口:“对不起。”
      像一下打开了某种泄洪的开关,婴九分明早就油尽灯枯的身体终于开始崩散,幻境剧烈晃动着。
      她终于等到了某个时刻的降临。
      “对不起,阿慈,对不起、对……”
      那眼泪到底是为谁而流的呢?
      我看着婴九渐渐崩解的身体,看着她渐渐残破消失的面容,在最后一刻还在说:“对不起,你会恨……”
      我唇齿微动,脑海在那一瞬是空白的,以至于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不确定我有没有发出声音来。
      婴九消散了。
      幻境也随之崩塌。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可怜]
      第400章 权力的禁锢者
      天旋地转间,手腕上迸溅开的一点温热湿意,让我以为是婴九残留下的鲜血。
      但我低头望去,只看见了晶莹水珠在腕间洇开。
      我微微一怔。
      是……
      崩塌的空间却忽然凝滞住了,以一种毫无规律的诡异状态维系在身侧。我立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曾经在预言梦中才听过的那道分不出性别、年龄、任何特质的声音也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掀起一阵湿冷黏糊的悚然之感。
      [舟多慈。]
      “……!!”
      几乎是本能的,无数剑光自我指尖指向的方向射去,准确无误地贯穿那道凝聚在我身侧的人形。
      光影构建出的诡异人形好像在某一瞬间被打散了,却又很快恢复成原来模样。
      祂望向了我。
      纵使那张脸模糊不清,无法窥见五官,但我还是能感知到那“注视”,牢牢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莫大的、无形的规则上的压力仿佛倾覆于身,让我由本能地生出焦虑和恐惧情绪来,睫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几乎要握不住手中之剑——
      不对。
      唇齿中的腥味很快警醒了我,目光一瞬间再清明不过起来,而我对祂的恐惧在某种很微妙的庇佑下消散的无影无踪,空气中顿时只剩下两相对峙的剑拔弩张。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身形由奇异光辉拼接成的、大概有五人高的魁梧怪物,微微蹲下了身,像是表达着友善一般。
      祂说:
      [我不是怪物。]
      [按照你们的那些规则,我被称之为——天道。]
      我的瞳孔有一瞬的紧缩。
      不过很快,我极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开口。
      “看来你是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了。”
      “我不是那个被你蒙骗两辈子的夺舍者。”剑气迸发,掺金鸣之声,携带着生机木气袭去。我眼中杀机毕露,神色极冷,“你的话,我不信。”
      剑锋被什么极柔软的物质包裹住了,不得寸进。巨大的由光辉构成的怪物容纳了它。
      [我没有骗你。]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