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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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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章
      “可是你,既然都骗了我,为什么不骗得彻底一点?”
      “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
      “为什么,要让我突然知道……”
      “我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人了。”
      “忱儿,对不起,”段夫人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哆嗦着伸出手,心疼地覆住宫忱冰凉的手背,“我承认,当初确实是为了钦儿才收养的你,我也确实一早就查明白了……你娘亲虽然姓段,却只是段家的养女,与段家并无血缘关系,出于私心,我隐瞒了这件事。”
      “可是后来,后来我是真心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值得被好好对待,便越发不想坦白你的出身,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难过……”
      “忱儿,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疼你,爱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行不行?”
      段夫人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宫忱只是麻木地望着她。
      她握住宫忱的力度,对他来说比棉絮还轻,他一点点挣开段夫人温暖宽大的手心,脸颊上泪痕苍白。
      “不用这样。”
      “您真的不用这样。”
      “我答应您的事,会做到的,所以真的,别这样,放过我吧。”他哑声说。
      段夫人怔忡地看着他。
      宫忱抹了把脸,转身走了。
      ——
      数年后,宫忱和柯岁闲谈时,不经意聊起了此事。
      那是生宁241年,早春的清晨。
      一处守碑人营帐,白日高照,四顾寂寥。白衣男子刚掀起帐帘,里面便伸出一柄长刀,横在脖颈前。
      “………元真?”看清男子面容后,持刀人一怔,绷紧的脊背明显放松,收刀挂于腰上,闷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柯岁举了举手中捆好的药包,道:“我来邺城义诊,听说你生病了,顺道给你送些药来。”
      “风寒而已,都快好了,怎么还特意过来跑一趟,”话虽这样讲,宫忱表情却松快了很多,接过药包,“我去烧水。”
      环顾账内四周,十分空旷,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其它陈设,柯岁皱了下眉:“你这一整个月就住在这破地方?堂堂守碑人首领,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就连你捐过的那些破庙如今都比这光鲜许多吧。”
      “破吗,我觉得那张床还挺舒服的,段钦给我换的。”宫忱笑笑,架起水壶,点燃柴火。
      火苗蹿起的刹那,他看向柯岁,似是不经意地问起:“元真,你是从哪听说我一个月都在这,甚至生病的事情?”
      柯岁回视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叹道:“还真是瞒不过你。”
      “我是和段夫人一起来的,药也是她备给你的,不过都快到你这了,她却说还是不见面了,在外头看看你住的地方就好,旋即就走了。”
      “这样啊。”宫忱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柯岁挑眉:“她大老远过来看你一趟,你不追上去见见?”
      “不了,”宫忱摇了摇头,道,“改日我会差人送谢礼回去的。”
      “你这……有必要吗?我觉得,段夫人真的挺关心你的,你也躲了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坦然接受她的好意吗?”
      “她的好意,是真是假,我分不清。分不清的,我就不要。”
      “你就是犟,”柯岁忍不住道,“你若是因为当年她瞒着你血缘的事,那我现在告诉你,当年我也知道这事,我也瞒你了,你难道也要和我生疏吗?”
      “…………”
      “柯元真,”宫忱叫了他一声,随手将剩余的柴木丢进火里,抬头,“你是要我现在找你算账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俩刚认识时,你到处找人试药,其实暗地里,也是在给段钦找血脉相容之人,你会不清楚我和段家没有血缘关系?”
      “………靠?”柯岁不可置信地瞪眼,“你一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没来跟我闹?”
      “我跟你闹什么,你救过我的命,”宫忱偏过头,又咳嗽了两声,回来吸了吸鼻子,无奈道,“这世上谁接近我都可能是别有用心,但你怎么可能?”
      柯岁的表情顿时难以形容,觑了他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值得信任?”
      宫忱啧了声,没说什么,只是从床边摸索一番,找出一个玉瓶,扔给他:“哝,这个月的心头血,本来要寄给你的,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带走吧。”
      “还有,”他走了几步,又从桌底摸出一个精致的袖珍布包,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点儿边角,放到柯岁手上,“这个也给你……呃,别打开,是玄冰针,你回去再看吧。”
      “给我送针,也是难为你了,”柯岁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知道我用你的心头血来干什么吗?”
      “研制治疗心疾的药,或者用来试药之类的?总之,对你有用就好吧。”
      宫忱不是很懂医术,但自从柯岁向他要过一次自己的心头血后,每月都会主动寄去一瓶。
      柯岁“嗯”了一声,握紧:“多谢。”
      白雾升腾,账内氤氲着淡淡的药味,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药煮好了,宫忱刚端起欲喝,突然间一股冷风倒灌进账内。
      “轰隆——”
      与此同时,雷鸣般的炸响涌入耳内。
      “哗啦”,药碗失手砸在地面上,褐色的药液溅起,还未落地,一转眼,宫忱人已经冲出了营帐。
      抬头望去,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远处高耸入云的青碑顶部,似乎遭受了格外强烈的冲击,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阙口,碎石滚滚落下,齑粉如瀑。
      一股接着一股的“阴云”从阙口中大片涌出,寒风猎猎,扬起宫忱冰凉的发丝。
      他的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暗地里守了一月的云青碑,在他设下严密布防的结界里,依旧无法阻挡地迎来破裂。无形中仿佛有一双充满戏谑的眼睛,将他所有的手段都瞧在眼里,又在他视线不可及的后背,给了他致命一击。
      “全体守碑人,”
      没有时间让人思考,宫忱沉重的声音通过传音响彻在每一个守碑人的耳中。
      “全力捍卫碑界,立刻——”
      话音刚落,成百上千的灵力光束从四面八方亮起,纷纷注入云青碑外的防护结界里,暂时阻止了“阴云”的扩散。
      “首领!”不一会,迟秋焦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了起来,“你在哪?”
      “我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不,你别过来。”迟秋更急了,压低了声音道,“你快走,有人说,云青碑破裂后,看到你从结界里跑出来,他们怀疑………”
      “那就是有人化作我的样子进去了,这是要栽赃我。”宫忱心脏砰砰直跳,冷汗直冒,声音却异常冷静。
      “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刚才这段时间我一直和………”
      说到这里,宫忱不知想起了什么,猛地一咬舌尖,话头一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守住结界,这种时候若是首领不在,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你先召集大家,我马上就来。”
      “好,我知道了。”
      。
      “为什么不说是我和你在一起?”柯岁从营帐里出来,皱眉看着他,“我可以帮你作证,不是吗?”
      “如此天大的祸端,对方有心想栽赃给我,肯定不止挖了这一处坑,我不能拉你进来。”宫忱边说着,边从柯岁手中将盛着自己心头血的玉瓶夺了过来,瞬间用火灼成灰烬。
      “元真,你立刻离开这里,还有回去后一定要销毁所有我给你的血,如果真有人化作我的模样进入结界,他肯定用了我的血,你留这个在身上,指不定会遭人怀疑。好了,就说这些,我走了,你珍重。”
      柯岁在他转身欲离之际抓住他的手臂,千言万语未能出口,最后也只化作沉沉沉的两个字。
      “珍重。”
      宫忱握拳在他肩上碰了一下,随即转身飞快离开。
      。
      云青碑,南界。
      恶鬼越聚越多,结界摇摇欲坠,隔着透明的结界屏障,数不清的恶鬼趴在上面嘶吼咆哮,尖锐的指甲吱呀吱呀刮着,听着便令人头皮发麻。
      有守碑人撑不住了,畏缩道:“这结界眼看就要破了,还让我们挡在这里,是要我们送死吗?!”
      “不、不然我们还是先走吧……”
      “不能退!!!”
      在人心动摇之前,迟秋一声咆哮盖住了那些惶惶之音:“城内数十万百姓就在身后,我们必须为他们争取撤离时间!我们要是退了,他们必死无疑!”
      “我对结界了解最清楚,现在结界还能再撑一会,可若是有人临阵脱逃,结界马上就会裂开!谁现在要敢退一步,就是在害守在这里的所有人!”
      于是众人继续苦苦支撑,又过了一会,有人问:“我们还要坚持多久?”
      迟秋也不知道,她境界不如大部分人,又拼命往外输送灵力,已经快撑不住了,咬牙道:“等首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