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妈五岁半

  【还有谁记得高姝乐的妆容？说她是化丑妆，明明成片很美。】
  【那对眉毛真的是神来之笔！是不是那个小孩子画的？】
  【假的吧！直播的时候一直不给正面镜头，我根本没看到画眉的过程。而且后面直播就关了，谁知道是不是重新找人画的。】
  【我就说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画出那么高级的小山眉！果然一切都是假的！】
  【只能说节目组真的很关照她，既让她美美出片，又让她直接晋级。】
  ……
  有人提起高姝乐的妆容，怀疑高萝只是“手替”，真正替高姝乐画眉的另有其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更加坐实了高姝乐“关系户”的身份。
  一场针对高姝乐的网络狂欢已经拉开序幕。
  隔天下午，冯黛月主动邀请沈思妍去喝下午茶。
  还是那间茶室，还是二楼靠窗的位置，阳光一如既往的好。
  “怎么样？我这第二条内幕值钱吧？”沈思妍坐在对面笑吟吟地问。
  冯黛月手撑着下巴，语气悠悠：“还行吧。”
  第12章 出面宁衡心想，他出面都没用，她一个……
  有了高姝乐这个共同的敌人后，冯黛月看沈思妍顺眼多了，这次也终于有心情欣赏风景。
  茶室开在市区，两公里外就是商业街，位置闹中取静。有独立小院，院子里种一棵梧桐树。时值夏季，大片青绿的叶子挤在一起沙沙作响，像风在哼曲。
  冯黛月的心里也在哼曲，脸上神采飞扬。“如果我没有答应跟你合作，你会找别人吗？”
  沈思妍看着她：“你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嫉恶如仇的人，高姝乐这种行为破坏了节目的公平性，你一定看不惯她。”
  沈思妍一本正经地把这句话说出来。虽然过程中她很想笑，到底忍住了。
  外人听到这话也是要笑的，只有冯黛月会当真，因为在她自己心里，她就是个好人。
  那些被她讨厌被她针对的人都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自己对付他们，也是理所当然。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干的，没人说她不对。
  跟冯黛月打过一回交道后，沈思妍大概就了解到她是怎么样的人。自认为完美无瑕，嫉妒心强，不允许任何人比她好。
  应付这样的人必须得捧着顺着。沈思妍是职业演员，所以能眼睛都不眨地将刚才那番鬼话说出来。
  冯黛月自我感觉良好。她喝着茶，姿态惬意：“你电视台的朋友是哪位？消息这么灵。”
  “这个我不能说，万一给人家把工作搞丢了，以后再有这种内幕，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了。”
  沈思妍的理由充分，冯黛月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反正她也不是很在乎过程，只从结果看，跟沈思妍的合作还是有价值的。
  本来看到高姝乐晋级，她都难受死了，等看到沈思妍发来的第二条内幕消息，得知她是关系户，心情立马舒坦了。
  那种感觉类似于，知道对方是靠作弊拿到的好成绩，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如果凭真本事，她一定没自己强。
  “那以后再有什么内幕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冯黛月吩咐沈思妍。
  口气带着命令的意思，沈思妍听着不是很舒服，不过她还是微笑着点了头。
  两人聊完事，各自坐车离开。
  来接沈思妍的是她的助理姚灿灿，姚灿灿同时也是沈思妍的闺蜜，不是塑料友情，是交心的、能一起干坏事，且互相包庇的真闺蜜。
  开车的时候，姚灿灿问：“今天聊得还顺利吗？”
  “就那样吧。”沈思妍神情恹恹。
  “要不要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沈思妍听到去吃好吃的，精神振奋了一下，随即她想到综艺马上开播了，摇摇头：“不行，还有两天《奇妙假期》要正式拍摄了，我得控制饮食，不能给自己吃胖了。”
  “就一顿嘛，没事的。”姚灿灿劝她。
  “不行。”
  沈思妍很自律，也很有自制力。
  见她坚持，姚灿灿不再强求：“好吧，那我跟旭旭去啦。”
  孙旭是姚灿灿的男朋友，在喜鹊台担任艺人统筹，《奇妙假期》第二季的所有嘉宾对接工作都归他负责。
  那两条内幕消息就是他提供的，除此之外，他还透露了一个消息给姚灿灿，是关于后面补位的两位艺人。
  都是大咖，一个是顶流爱豆薛宸，另一个是影帝温城。
  沈思妍提前做了功课，现在对两位大咖的了解程度堪比他们的粉丝。
  姚灿灿要先把沈思妍送回公寓，再去跟自己男朋友汇合。
  等红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件事：“高姝乐那热搜广场我看了，上面骂得可脏了，我们这次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沈思妍叹了口气：“不道德，但是没办法，我不这么做，冯黛月就要找我麻烦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之前高姝乐突然上了个整容的黑热搜，一看就是冯黛月买的，沈思妍估摸着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
  姚灿灿
  点头：“嗯，对！咱们只是为了保全自己。”
  沈思妍：“我又没有编假话，她确实走关系进来的，至于正不正当，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没乱说。热搜不是我们买的，骂她的也不是我们。”
  姚灿灿继续点头：“嗯，是这样的！不用内耗！”
  “我不内耗。”沈思妍答得很快。
  沈思妍情绪稳定，行动果断，她不会内耗。
  沈思妍其实并不担心冯黛月能把自己怎么样，她只是不喜欢麻烦。
  她提前做两位大咖的功课，就是为了防止后面在节目上出现矛盾，被对方粉丝攻击。
  她之前跟冯黛月说自己讨厌勾心斗角也是真的，所以在“麻烦”来临之前，她先转移了对方的仇恨目标。虽然对高姝乐不公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人类一切美德的基础乃是最深刻的利己主义。很多哲学家也提出，人的本质是利己。
  任何一种生物界中都遵循适者生存的法则，何况在竞争残酷的娱乐圈。
  弱者本就该被淘汰出局。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沈思妍即便知道自己做的是不道德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
  高姝乐的热搜在微博上挂了一天，事态从八卦黄谣转变成逼她退出《奇妙假期》这档综艺。
  网友的说法是：
  【这种劣迹艺人的存在，是对综艺里其他嘉宾的侮辱。】
  【拒绝我担跟她同台！】
  【真让她继续拍摄，这节目我一眼都不会看的。】
  当然，在大量的负面言论中，也有少部分路人为她说话：
  【无图无真相，仅凭一句话就能给一个女人判“死刑”？】
  【就不能是因为她身上有让制片人欣赏的才华发出的邀约？为什么看到她是女性，就觉得她靠身体上位？什么下三路的脑回路。】
  【你们是活不到人家澄清的那一天了吗？】
  宁衡深知大多网友是墙头草，盲目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他们也说什么。这会儿骂得厉害，转头人家澄清了，估计马上就会喊出“拒绝一切对女性的猎巫行动”这种经典口号。
  他们也只会喊口号而已。
  等这件事过去，互联网上刮起另一股风，他们又开始往那边倒了。
  宁衡在热搜出来的当天晚上联系到刘绍，告诉他这件事，问他要不要出面澄清一下原委。
  刘绍说他现在很忙，没空管互联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宁衡帮忙代解释。
  这事别人是代不了的，尤其宁衡是《奇妙假期》总导演，已经被网友打成刘绍的“狗腿子”，别人不会信他。
  但刘绍确实很忙，他目前负责一档到世界各地宣传华国传统文化的综艺，叫《文化之帆》。
  综艺录制预计三到四个月，这期间他一直在国外跑。团队连轴转，很有可能今天在华盛顿，明天人就到了佛罗里达。
  他的时间太宝贵，也分不出精力处理那些八卦谣言。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高姝乐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当初只是应承他朋友汪旌，才给高姝乐牵线搭上《奇妙假期》。
  汪旌就是高姝乐上一部民国戏的导演。因为在拍摄现场看到她的努力和闪光面，把她引荐给自己朋友。
  这整件事情往前理，源头在汪旌那里，刘绍只是中间人。真要做澄清，最好汪旌也得出面。
  汪旌是大师级电影人，他原先一直拍电影，获奖无数，是国内导演中的佼佼者，在国际影坛上也享有盛誉。
  那部民国戏是他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还在后期制作中，没有上线。
  目前人也在国外，在参加电影节，大概率没时间管这事。
  两个当事人都没空，这件事就被宁衡搁置了。
  他不着急处理。
  他觉得有人应该比自己急才对。
  早上九点，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高姝乐的号码。
  他接通，“喂”了一声，意料之外地听到一道软糯的娃娃音。
  “哥哥上午好，我是高萝，你还记得我吗？”
  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她说话时嗲声嗲气的样子，他失笑：“好像不太记得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就在宁衡以为对面生气了，准备改口时，听到她又说话了。“不记得没关系，我今天是代表高姝乐给你打的这通电话，高姝乐你总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