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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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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宴北辰没想跑,抬手设下法阵,将洞口封住,让它们无法进来。
      妖兽是进不来了,但他们也出不去了。
      画酒想,她大概真要死在这里了。
      两人被困在山洞。
      宴北辰悠闲得多,毕竟他又没受伤,甚至在洞内架火,烤起鱼来。
      焦油味充斥画酒每个毛孔,她痛得颤抖,也没有向他寻求帮助。
      鱼还没烤好,宴北辰自来熟坐到她身边,随意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你求我,说不定大发慈悲帮你。”
      按照往常,画酒肯定气愤反驳他一句:“不需要。”
      但她现在安静靠在石壁上,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等了一会没动静,宴北辰伸手一捞,她忽然就倒进他怀里,彻底失去意识。
      第86章
      画酒再度清醒, 心底些许惊奇,发现眼睛不痛了,也不再流血。
      她尝试抬手捂住右眼, 左眼顿时漆黑一片,如身处暗雾,捉摸不见。
      怪不得不痛了,原来是彻底瞎了。
      画酒失落撤开右手, 少年昳丽的脸庞陡然出现,近在咫尺。
      “你离这么近干什么?”画酒下意识想退, 被身后石壁挡住去路。
      宴北辰神情阴沉,没有回答,仿佛被她谋害了全家一样,眼神恐怖地盯着她,令画酒如坐针毡。
      她注意到,他脸色带着不正常的苍白。
      本想关心询问两句, 又想起下午,他当着她的面烤鱼的恶劣行径, 顿时气得不想理他。
      外面天空黑透, 连妖兽的咆哮,都消失无踪。
      面前火堆还在燃烧,宴北辰的鱼, 却不知道丢哪去了。
      画酒从没见过他吃鱼,猜想应该是用来,饲喂了别的东西。
      算了, 不关她的事。
      画酒站起身, 准备离开山洞,宴北辰忽然拉住她:“妖兽还在外面, 别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倦怠。
      画酒回过头,心生疑惑。
      奇怪,下午还生龙活虎坐那里烤鱼,现在就虚成这样了?
      斟酌之后,画酒决定信他一次,待在山洞里。但也不敢挨着他,提着裙子,跑到少年对面坐下。
      画酒充满戒心,担心宴北辰不怀好意,连休息都没敢睡太沉。
      火焰摇曳,哔剥作响。
      大约夜半时,宴北辰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
      画酒敏锐察觉,他正悄悄朝她靠近。
      不想打草惊蛇,画酒没有贸然睁眼,警惕注意着他的动向。
      这次清剿妖兽,画酒没有穿常服,而是幻思宫的弟子服,浅紫衣裙上,缀着祥云瑞水,轻盈耀眼。
      她紧张捏紧手心,少年却没有边界感,越离越近,身上的冰雪气息,似乎都沾染给她。
      一般这种距离,不是谋财,就是害命。
      在画酒思考,到底要不要“突然醒来”时,宴北辰停了下来,静止良久。
      他的打量,令画酒无法忍受,破釜沉舟睁眼后,却看见奇异一幕:
      少年低下头,捞起她垂落的衣袖,眼底情绪晦暗。
      他俯身,蜻蜓点水,吻了她的衣袖。
      画酒彻底僵住。
      或许是他刚才的打量过于直白,而现在的行为,又过于诡异。
      这一幕的震撼,令画酒脑中一片木然。
      静止的时间里,连微弱的风声都消失不见。
      少年充沛到无处安放的情感,迅速占满画酒的心。她隐约反应过来,某种被她不停否认过的情绪。
      也许……
      画酒意识到,也许宴北辰并没有说谎。
      他可能真的喜欢她。
      可他是宴北辰,怎么能轻易喜欢她呢?
      这种想法,令画酒感到恐慌。
      画酒扯回袖子,受惊般斥道:“离我远点。”
      不要靠近她。
      少女眼中清明,没有半分初醒的惘然。宴北辰不觉讶异,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病态地安抚道:“别担心。我喜欢你,不会伤害你。”
      画酒摇头,想要远离,可身后是石壁,无处可退。
      宴北辰以为她不信,执拗重复:“你相信我,没有骗你。”
      他真的好喜欢她。
      他从未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背弃自我。
      因为珈泽的事,他确实挺生气,也阴暗想过报复她。
      可他高估了自己。
      在画酒面前,他永远只能丢盔弃甲,溃不成兵。
      走入山洞时,看着画酒流血的眼睛,宴北辰郁闷地想,干脆折磨一下她好了。
      等她忍不住出言求他,那时候,他再矜持考虑,要不要把眼睛换给她。
      然而,画酒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宴北辰完全乱了。他明白过来,世上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她的安危。
      什么赌气,根本不重要。
      他不要画酒的悔悟了,也不要她的道歉,决定直接把眼睛挖给她。
      换眼过程,需要借用往生骨的力量,等到天亮,他的眼睛,才不会被画酒排斥,安全给她。
      “不。”画酒摇头。
      她当然相信他啊,可她害怕他的爱。
      所有的爱,都是另有图谋。
      画酒害怕别有用意,更害怕那些别有用意的人们,轻易看穿她皮囊下扭曲的灵魂,然而扔下她,惊恐逃跑。
      她无法承受,再一次被他抛弃。
      于是画酒言不从心:“我不相信你!”
      她拼命想推开他。
      少年纹丝不动,半跪在她面前,用毕生最柔软卑微的姿态,试图靠近她、温暖她。
      他固执得可怜。
      画酒的每一句厉声斥退,都是他坦诚的喜欢与爱意。
      面对重复的病态告白,画酒只想逃得更远。
      画酒:“够了!”
      他根本不是什么宴北辰!
      他肯定也是假的!
      爱这么沉重的字眼,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说出口?
      真正的宴北辰,根本不爱任何人!
      画酒含着泪摇头,认真告诉他:“你不可以爱我。你怎么能这样轻易地爱上我?宴北辰是永远不会爱我的,你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语气失控。
      或许她早就死在劫雷之下,现在所有一切,都只是幻想。
      所以珈泽变得可怕,面前的宴北辰,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画酒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企图从里面发现,他还记得曾经的蛛丝马迹。
      然而少年眼中,是清澈的不解与茫然。
      怎么会是轻易呢?
      她是他第一个背起的人,他记得她曾经凶巴巴的模样,戒备的目光,也记得她眼若繁星,盛满春水的笑。
      他们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对她而言,一件也不值得记住吗?
      画酒的泪,终于大颗滚落。
      她只想起,宴北辰带她看过顾州边境的月,行过大荒漫天黄沙。
      她记得他教过她箭法,也记得他不在意旁人看法,在雪鸥群里抱起她。
      他们也曾有过,那样好的时光。
      她还在恨他,她都还没忘记,他凭什么忘得一干二净?!
      画酒压抑五百年的情绪,尽数决堤。
      无数迹象表明,她正在遗忘他。
      因为忘记一个人,会先忘记对他的恨,只记得他的好。
      那些美好,让曾经恶劣的宴北辰,在岁月里熠熠生辉,变成画酒一个又一个遗憾。
      画酒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双手紧紧握住少年,神情执拗又认真,眼睛格外明亮:“宴北辰,求你告诉我,你是记得的。”
      不要再伪装,我原谅你了。
      我只想接受你的道歉,只想接受你的爱。
      求求你回来吧!
      她如此奢望他的爱。
      可它来得太轻易,不是她想要的。
      画酒想要的,是那个与她有过同生共死的宴北辰。
      为什么现在的他要这么好,好到不像他?
      求求你,快记起来,让我有立场去恨你!
      ……然后再有立场,去爱你。
      凭什么她还记得,他却要把她遗忘?
      他不可以忘记她!
      画酒害怕,那个她所憎恨的邪魔,此生再不会出现。
      他怎么可以永远消失?
      他还没有还清对她的亏欠,还清她的爱。
      他不可以消失!
      少年愣住,“记得什么?”
      他完全不明白,画酒在说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他,绝不是画酒想见的人。
      他已经在她眼前。
      但她想见的,又是谁呢?
      看上去,少年比她更悲伤无助。
      须臾间,画酒眼里的光熄灭了,她无言良久,终于说:“可现在的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宴北辰本以为,她想说的是感动。
      但画酒痛苦地质问他:“为什么,你不是他?”
      宴北辰的眼帘颤了颤,他听到自己用飘忽的声音问:“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