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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今天火葬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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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宴北辰笑看向顾夜。
      顾夜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游山玩水?
      费娘子想去,是不是代表费廷也想离开?
      问题的答案,实在太过明显。
      顾夜感觉到,那双死去多时的眼睛,又在盯着自己了。
      他求助般看向宴北辰。
      宴北辰却摊手,语气一转:“我说这可不行。他们玩他们的,可别把我家夫人拐跑了。”
      说者有心。
      听者有意。
      顾夜淡淡笑起来,长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竟然没看出来,费廷竟然存着这种心思。
      果然,除了亲王弟,谁都是不可信,靠不住的!
      在顾夜眼里,虽然宴北辰总是出言不逊,时常和他对着干。
      但大事上面,从来都是和他一条心,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
      他不信天下人。
      但他信这个亲手把王位捧给他的王弟。
      王弟是世间第一个奉他为王,臣服在他足下的人。
      更是与他血脉相融的亲兄弟。
      想通这一点,顾夜的眼神泛着奇异光芒,望向宴北辰,无比灼热。
      找到世间最可靠的答案,那双凝视他无数次的眼睛,终于彻底消失。
      顾夜的心下了一场雨,浇灭暴躁狂乱的因子。
      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与此同时,魔界如墨的夜空也在下雨。
      庭院的芭蕉叶一洗如新,潮润的雨气飘扬,被窗扇隔在殿外。
      殿内一室暖灯。
      灯架上满树烛火摇晃得模糊,又逐渐变得清晰。
      屏风后,勾勒出少女窈窕的倩影。
      画酒换上一袭粉白薄裙,撤去钗环饰品,如云青丝顺滑垂落,散在单薄肩头与背后。
      她熄了烛火,躺在榻上盖好云丝软衾,准备入睡。
      雨势渐渐大了。
      硕大沉重的雨垂落在芭蕉叶上,又欢快弹跳,埋入泥土中。
      纷乱风雨中,似乎有嘈杂不一的脚步声跑近,踏在青石山,泠如玉碎。
      画酒浅做了一场噩梦惊醒。
      那双如水镜般清透的眼睛里,倒映出宽肩窄腰的黑影。
      黑影掀开层叠纱幔,俯下身来,钻进她的被子里。
      云衾被掀开,又重新扑面盖下。
      少女惊大了眸。
      正想起身时,猛然被男人压住,陷进软榻里,死死捂住了柔软的唇。
      第15章
      冷冽的气息扑面。
      画酒惊得瞪大眼睛,抓住那只手,拼命想挣脱。
      “阿七别乱动。”
      耳侧极近的,是男人沉哑的音色,格外熟悉。
      画酒安静下来。
      见少女认出他,不会再大喊大叫,宴北辰松开手。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有条不紊脱着黑衣。
      这样的姿势有些危险。
      画酒被包裹在过于狭小的空间,喘不过气,紧张得偏过了头。
      虽然这些日子同住一殿,但两人其实从未同榻。画酒想,他今夜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宴北辰已经脱完黑衣,气息有些乱。
      画酒想的没错。
      殿外突然嘈杂起来。
      有带刀侍卫停驻于外,说是王庭遇刺,扬声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
      画酒抬眸看向她觉得最可疑的人。
      宴北辰没搭理外面的人,顺手把脱下的外衣掩进被褥角落。
      没有得到回应,侍卫们面面相觑,死一般的寂静后,终于下定决心,持刀闯入王弟寝殿!
      殿内烛火次第亮起。
      隔着层层缦缦的纱帐,隐约看见里面起伏的身影。
      有人坐起来,帐幔内,探出一只惨白的手。
      大开的殿门外,侍卫们身后辽阔的苍穹突然雪亮,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下,令人心惊胆寒。
      他们回过神,发现帐幔后只着寝衣的男人已经抬眸看来,领口微敞开,皮肤是刺目的冷白。
      比幽冥州人更像幽冥州人。
      而他身后,是拥着薄衾的粉白小衣少女。
      一脸惊慌,像是吓坏了。
      宴北辰冷冷吐字:“滚出去。”
      侍卫们纷纷低下头。
      却没敢动。
      毕竟王火殿失窃,非同小可。
      恰好此时,另一队侍卫闻讯赶来,说已经在别处抓住逃走的刺客。
      众人这才连忙退出去。
      闹剧止歇。
      烛火重新熄灭,黑暗中,男人穿好衣服,翻身下榻。
      借着微弱的光,画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觉今晚的事与他有关。
      果然,第二日清晨,王火殿失窃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
      王火殿中,供奉着顾州上千年的紫色王火。
      而王火之下,是顾州王室图腾紫夜来的烙印。
      整个顾州,只有顾州王拥有使用紫夜来烙印的权力。
      效用和幽冥州的子母蛊差不多。
      都是控制人心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王火烙印失窃可不是光彩的事。况且两名刺客都已擒获,王火烙印也没有流出去。
      顾夜沉着脸,下令严禁再讨论此事。
      但消息再严实,还是难免传出来些枝末。
      于是画酒有幸听见,这次还是多亏费廷大将军料事如神,忌惮最近都没有露面的宴北辰,警惕非常,在他可能现身的地方,提前布置好阵法机关等着。
      不过可惜的是,宴北辰还是谨慎,来的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影卫。
      两个影卫,一个当场被射杀,另一个也没来得及逃出王庭,被侍卫抓获。
      抓住的那个,也没拷打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服毒自尽了。
      综合所知,画酒想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况:
      她知道,昨夜宴北辰一定亲自去了。
      说不定还成功取到了王室图腾烙印。
      而那个被抓的影卫,也完全有机会逃出去,只是为了保护宴北辰,权衡之下主动现身。
      这些,才更加符合她所知道的信息。
      *
      春夏交替的时节,王弟夫人病了。
      听说是侍卫夜闯寝殿时,害她着了凉。
      画酒病得迷迷糊糊。
      没心思关心宴北辰早出晚归的事,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等病终于好起来,已是初夏时节。
      画酒收到一封信,是费娘子的,来邀请她观赏顾州灯会,说很热闹。
      画酒想起这事,认真挑了条轻便的浅黄薄裙,裙摆处攒着丛丛格桑,热烈俏丽。
      到王庭宫门,已有马车等候。
      费娘子掀开轿帘,怀里抱着个婴儿,笑意盈盈,让画酒上车。
      上了车,费娘子轻拍着襁褓里的小婴儿。
      “小孩子闹腾,夫人别介意。”
      盯着小婴儿,画酒弯起眸子摇摇头,认真道:“他不吵,很可爱。”
      小孩子就这样,娇气又可爱,一沾手就犯困。
      睡觉前最必要的步骤,就是咿咿呀呀闹腾撒娇,让大人哄好,才肯安静入睡。
      费娘子轻拍着,哼起哄睡小孩的歌谣。
      她侧过半张脸,像皎白温和的月色。
      画酒看着那张温柔的侧脸,眼里跃动着奇异的期许。
      她微微绷直脊背,认真又虔诚,如同凡人敬奉神明般,目不转睛望向费娘子,听着她口中轻哼的歌谣。
      可惜一曲还没唱完,小孩子就睡着了。
      软软的脸蛋像棉花面团。
      怕打扰画酒,费娘子没有再哼下去的打算。
      画酒却轻轻扯住她的袖摆:“费娘子,能唱完吗,真的很好听。”
      语气轻得像絮,让人不忍心拒绝。
      费娘子也没多问,微笑着,用世上最温和的语调哼完歌谣。
      温柔得不像话。
      尤其是歌谣的最后一句。
      画酒求解:“可以说说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吗?我不太懂。”
      “母亲的宝贝,快快入睡。”费娘子轻声解答,眸光如湖水般平静。
      画酒重复一遍,凝出笑来,“真好听。”
      “最后一句是韩州古语,夫人不懂很正常。”
      费娘子解释,其实她是韩州人,在湖边浣衣时,偶然捡到受伤的费廷。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两人日久生情成婚,她随费廷一同来到顾州定居。
      马车摇摇晃晃,驶到拥挤的夜市,行车不便。
      两人下车步行,身后跟着数位仆从。
      河岸杨柳依依,街道垂挂着数排小灯笼,像一只只熟透的柿子,偶尔随着夜风摇摆。
      画酒望着那些小灯,目光转向远处放飞灯的人群。
      他们有的戴着鬼面具,有的簪着花,手腕上都系着细细的线,线的另一头系在天空的浮灯上。
      下方人群一跑一动,天上那些灯,便被牵扯着,像一团团鬼火飘动。
      瑰丽奇异,像浓墨重彩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