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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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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新露一愣,“您要离开?”
      长宁无奈:“我没有说我现在就要走,只是我也不会一辈子住在丞相府的。”
      “奴婢不管!”新露说:“主子,你若是走,一定要带上奴婢!”
      长宁没有回答。
      她若离开,那必定是凶险万分。带上新露,是不切实际的。
      侍女带着长宁到了一座院落门口,她推开门,对长宁说:“您进去换身衣裳,奴婢在门口守着。”
      新露瞧了眼眼前的院子,倒是挺宽阔的,看着还挺气派,只是有些偏僻。她有些疑惑:“这是你们府里的客院吗?”
      侍女微不可查的僵了僵,点了点头:“是,只是我们王府平常来的人少,这个院子没什么人用过。”
      新露点了点头,拿了一套新衣衫出来,没注意到长宁从踏进这个院子开始就无比沉默。
      长宁觉得自己的脚步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触碰梨木窗柩。
      手刚探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嗓音。
      “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
      长宁回过头,一眼装进了祁淮漆黑锐利的眼眸中。
      祁淮面色很冷,“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胆敢擅自闯入?”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敢穿着绣着金龙的衣裳?虽说只是普通常服,但也没人会认错。
      不知何时,院子里的人都跪了下来,整个院子里还站着的人只有正前方睥睨万生的帝王——和不知是吓住了还是怎么,直直站在那儿一丁点动静都没有的长宁。
      新露心下焦急,顾不得在皇上面前,在暗处轻轻扯了扯长宁。
      可是祁淮却没等长宁有动作,上前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新露倒抽一口冷气。
      祁淮逼近她,呼吸间,似乎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木兰花香。
      祁淮眸光肆意地在她面上一寸寸掠过,半点不加遮掩。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他指尖缓慢移动,指腹从她侧脸滑过,轻轻触碰她耳垂。
      “你跟着朕来的?”
      长宁目光微颤。
      祁淮指腹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她耳后轻点着,似乎随时就能扯掉那根摇摇欲坠的面纱丝线。
      “你怎么知道朕在这儿?”
      他嗓音很低,不知道是不是长宁的错觉,她总觉得他话语之间,带着一股子凉意。
      “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12章 和离你和嘉阳长公主,再无半分瓜葛。
      第十二章
      长宁有想过今日会在梁王府碰上祁淮,毕竟祁旻大婚,太后和皇帝是一定会来的,只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他。
      祁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宁脑中思绪快速转动,但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难道自己从前和他有过交集?
      不,不可能。她可以确信,自己以前在大庆从未见过明徽帝。况且,那时候他并不在京都,而是在别苑,整日昏睡着,自己怎么可能见过他?
      长宁暗自定了定心神,开口:“我只是来换衣裳的。”
      祁淮眼眸往下,看见了她湿透的衣袖。
      他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肌肤慢慢往她耳后渗透,眸光探究。
      室内一篇寂静,静的似乎都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祁淮放开了她,嗓音很淡:“谁带你们来这里的?”
      新露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心惊肉跳,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苏列听罢,心中了然,这姑娘,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毕竟这院子从前住的那位已经是整个大庆避不可谈的人物了,若是被他人瞧见私自闯入这座院子,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那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只是,四处望去,哪里还有那带路丫鬟的人影?
      “苏列。”祁淮背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将人给朕找出来。”
      明明祁淮嗓音很平静,半点起伏也没有,但苏列还是听出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
      苏列心想,那丫鬟大概是活到头了,竟将心思耍到帝王面前来了。
      苏列带着几个内侍很快离开了,院子里顿时空旷不少。
      长宁眨了眨眼,“我可以换衣服了吗?”
      祁淮扫她一眼,一言未发,背手走了出去。
      院子里种的是大片的玉兰,在萧瑟的初冬,这院子里的玉兰却开的极好。
      祁淮站在玉兰面前,随手替玉兰浇水。
      动作熟练的仿佛做过千万次一般。
      长宁那种违和的奇怪感又出现了,祁淮的今日的种种行为好似和她密信中的任何一条都对不上。
      *
      屋内的一切设施皆如昨日,干净整洁的连一丝灰层也无。恍惚间,长宁都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换了衣裳,长宁并没有急着出去。
      外边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苏列将人带回来了。
      她没甚兴趣看祁淮如何处置一个丫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因果轮回,世间的事皆是如此。
      祁淮处事很果断,没一会儿,外边便安静了下来。
      长宁出去的时候祁淮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脚步微顿。
      祁淮背对着她,两人都没有出声。半晌,祁淮侧过身看了她一会儿,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他说。
      长宁依言走上前走。
      按理说,这个季节,玉兰应该已经全部凋落了。
      “整个京都,也只有这有开得这样的好的玉兰了。”
      长宁:“您喜欢玉兰?”
      祁淮笑了笑,“我不喜欢。”
      长宁一愣,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
      看刚刚他如此仔细熟练的照顾这玉兰花,她还以为这满院子的玉兰都是他种下的——是的,从前她院子里并没有玉兰。
      倒不是她不喜欢,相反,她最爱的花就是这玉兰了。
      只是——只是从前这梁王府住了一位身体孱弱,且对花粉过敏的柳知意。
      那时,听闻她想在院子里种花,祁旻愣了愣,随即歉疚的看着她,说:“珂珂,意儿身子不好,这小小的花粉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并没有多想,虽然有遗憾,但她知轻重,知道柳知意对整个梁王府的重要性,所以并没有坚持。
      现在的她都想象不出,当初在梁王府,自己怎么会这么委曲求全、一叶障目呢?
      长宁一时之间思绪万千,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眼前的玉兰花。
      只是没想到她当初被阻挠怎么都没能种下的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已经花开满院了。
      “这花不是您种的么?”
      “是朕种的。”
      长宁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祁淮说:“有人喜欢。”
      长宁一怔。
      长宁忽而觉得好似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今日的他,不像个皇帝,倒像一个普普通通,也有着百般情绪的男人。
      原来他也会像个普通男人一样为一个人种下这满院玉兰。
      那个人应该对他很重要吧,长宁想。
      *
      长宁回到宴会上的时候婚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了,祁旻穿着大红色婚服正和宾客饮酒,主位上太后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是人都能看出来,太后今日是真的高兴。
      祁淮来的时候,太后已经饮了不少酒,瞧见他,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竟低声呵斥了一句:“这个时辰才来,像什么样子?”
      杯盏交错的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太后似是不知道刚刚自己那句话究竟在众位
      大臣面前折了帝王多少威严,她面上重新挂上笑容,笑道:“陛下来了?旻儿,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快给你皇叔斟酒!”
      他还是来了!她就说,旻儿成婚,他如何也得来这一趟!只有在满朝文武面前,彰显出对旻儿的重视,他日旻儿登上皇位,才名正言顺!
      祁淮面色如常,半点也看不出刚刚被太后下了面子。
      他接下祁旻替他斟的酒,饮下,才开口:“既然已做出了选择,便安安心心过下去。”
      他将酒樽不轻不重的放在一旁的盏托上,嗓音低沉:“人切忌三心二意,做人如此,做事更应如此。”
      “苏列。”
      苏列上前,将一早准备好的文书递上前来。
      祁淮抬眼,“既已选择再娶,那有些事,还是断干净些好。”
      祁旻似有所感,端着盏托的手都开始隐隐颤抖。
      不会,怎么会——
      可是老天像是没听见他心中所想一般,下一秒,帝王那冰冷无情的嗓音浮现在他耳边。
      “从今日起,你和嘉阳长公主,再无半分瓜葛。”
      “皇帝!”
      太后慌乱的嗓音和帝王平静的声音同时在院中响起。
      所有人都愕然,没人想到陛下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提起嘉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