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给她买漂亮的小花裙子，给她梳可爱的麻花辫，希望她以后分化成Omega，可以嫁一个好人，过得简单幸福。
但栖佑佑不愿意。
她想要分化成Alpha，可以不用再当小拖油瓶，可以变得强大，保护自己总是受欺负的垂耳兔爸爸。
栖佑佑不知道爸爸在做什么工作。
他总是受伤，一离开就很久才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好吃好玩的。
玩具堆了一箱，散落在屋里。
单薄修长的男人屈膝蹲下，把小雪豹抱到腿上，喂她吃垃圾星没见过的新奇零食。
但栖佑佑只伸出小手，抚摸他脸颊的伤口。
“粑粑，不要去工作了好不好？佑佑会少吃一些的……”
她握住垂下来的咖啡色毛绒兔耳朵，掉着泪珠说。
沉默的垂耳兔Omega只把孩子拥在心口。
泪珠连缀成雾，浸湿了她的肩膀。
栖佑佑于是再也不敢提了。
后来，爸爸去世了，她就离开了这片伤心地，靠拳头立足，星辰大海为家。
再后来，她有了自己的机甲和飞舰，自己给了自己遮风挡雨的家。
栖佑佑从没想过，还有回来这里的一天。
屋子里光线昏暗，门窗紧闭，透过玻璃，能看见城市油画一样的霓虹灯光。
空气中飘浮着浮沉，地上有一些儿童玩具，橱柜里锅碗整齐，一切都还是她小时候离开前的模样。
栖佑佑把银发的Omega少年抱到铁架小床上。
少年的呼吸滚烫，满腿满身的腐蚀伤，不时在昏迷中发出疼痛的低吟。
她转身去烧来一壶热水，给他擦了一遍身体，拉过被子盖好保暖。
翻遍了柜子找不到药膏，栖佑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只好重新出门一趟。
街上店门紧闭，栖佑佑在路边找到一个自动售药机，投了星币进去，却没有吐出药来。
“请投币，文明买药，谢谢。”售药机发出智障的机械音。
“你自找的。”她暴躁地飞起一脚，踹碎了防腐蚀外壳。
外骨骼覆盖的手臂穿过碎成渣的玻璃窗口，从售药机里掏出药膏，还顺了点别的药品。
栖佑佑满载而归，因零元购而心情不错。
她回到小屋，拉过来一张椅子，在窄小的铁架床边坐下，开始给捡来的猫咪上药。
渡鸦要是知道她捡了流浪猫，肯定要笑话她。
栖佑佑看着这截白皙的手臂，纤瘦匀称。
跟牛奶泡大似的，皮肤又软又滑，一看就是贵家富养的娇少爷。
不知怎么沦落到这里。
她上药的时候，安静的小屋里唯有Omega的呼吸声，又轻又暖。
少年躺在枕头上，脖子软绵绵地后仰，银雪色的及肩发散开在漂亮的锁骨上，隐隐颤抖的睫毛梢还含着泪珠。
栖佑佑闻到一丝淡淡的橙花香气。
这就是那个令全星港覆没的超S级Omega信息素？
她谨慎地嗅了嗅，只觉得馥郁好闻。
果然是那些败类太弱了。
栖佑佑给Omega涂完药膏，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只找到自己分化前的裙子。
只好将就给他套上。
*
雪莘从混沌中醒来。
眼前一片稀薄的光亮，浮尘的颗粒在起起落落。
屋外的酸雨已经停了。
晨曦照耀着窗台，遮雨棚下摆着一盆干枯的植物，黑漆漆就像烧焦了一样。
他试着撑起身体，高烧已经褪去，尽管身上软得像抽了骨头，腐蚀伤口的剧痛已经得到缓解。
他看见自己穿着一条花边小裙子。
露出的肌肤涂着药膏，枕头边还掉落了一块冷帕子。
理了理蕾丝裙摆的雪莘：“……”
他花了一点时间，梳理清楚当下的情况。
这是一间陌生的小屋，有人救了他，给他擦药换衣，还帮他退烧。
但环视周围，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雪莘的目光落在枕头边，那里放着一根营养条，像极了喂猫的那种宠物猫条。
但包装壳上的字样显然是可食用的。
咕……
他伸手拿起营养条，说起来，已经快两日没吃过东西了。
雪莘撕开营养条，嘴唇咬住开口处，试着往嘴里挤了一段。
“唔。”他捂住唇，只尝了一口，差点被冲鼻的味道齁吐。
这口感……
何止是难吃，根本没法入口。
“这是贫民吃的营养条，你这样娇贵的少爷，吃不惯也正常。”
小屋没有开灯，一道人影从昏暗中走出来。
雪莘抬头看去。
昏沉的光线中，浮游的尘粒闪烁。
他第一次看清女Alpha的脸。
苍蓝色的兽瞳，似曾相识。
厚绒的雪豹尾巴垂在她身后，尾尖微微卷曲，摆动的弧度很熟悉。
“是你？”他喃喃，宝石眸微亮。
也许是光线的缘故，Omega残留伤口的脸颊忽然透出一丝微红。
眼前的人，显然是昨晚抛下他走掉的兽型机甲。
“不吃还我。”栖佑佑走上前，直接拿过他手里的营养条，挤进嘴里吃了。
床上穿着蕾丝裙子的Omega愣了下，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盯着被女Alpha嘴唇叼住的营养条开口处，瑰润的宝石眸微闪，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稀薄的晨光照在床头，Omega的脸庞白里透红。
无处安放的目光，一次次悄悄转回她脸上。
“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栖佑佑故作凶恶，往椅子上一坐，翘起腿，审视的目光打量Omega。
“要不是我有道德，把你卖了才是上策。”
超S级的Omega，应该值不少钱。
她怎么就这么有原则呢？
栖佑佑痛心疾首。
“但你没有。”雪莘说，“你本来可以一百万星币把我让给灰狼商会，你也没有，还顾虑我的心情和今后的安危，赶走了他们。”
“你是个好人。”
栖佑佑丑拒他的好人卡：“别道德绑架我。哪天我心情不好了，随时把你赶出去。”
雪莘轻轻笑了：“你不会。”
如果会，就不会回来找他了。
更不会带他回家，给他治伤，还特意为他留下营养条。
栖佑佑也不懂他哪来的自信。
她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作为房主，与捡来的流浪猫定规矩：“在找到去处之前，你可以先呆在这里。”
“我很忙，没空管你。你自己住，记得爱护卫生，不要拆家。”
雪莘见女Alpha交代完，转身准备离开。
他撑住柔软的床铺，慢慢下了床，跟过去。
就听她补充说：
“厨房里有特制过滤器，雨桶里接的水，记得过滤一遍，烧热了再喝。”
“好。”猫咪Omega乖乖应答。
“你还会来吗？”
他踌躇了下，忍不住追问。
女Alpha的背影顿了下：“应该不会了。”
门在他眼前关上，周围又陷入一片宁静。
雪莘扶着墙，在门边等了会儿，直到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他转过身，抬手抚上咕咕叫的肚子，早知道就吃掉那根营养条了。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鸳鸯异色的宝石瞳点亮，雪莘小跑上前，扭开门把手：“你回……”
“您的秒达，请签收。”
门外是一架送货无人机，罩着透明的防腐蚀雨衣。
它抱着一个大包裹。
雪莘四下看了看，哪还有
女Alpha的影子。
他迟疑说：“房主不在，我……”
“正在核实，请稍候。收货地址正确，顾客备注，收货人是一位猫咪Omega。”
“那只要猫咪签收就行。”无人机人性化地说。
雪莘面前弹出一扇光屏。
他想了想，宝石瞳泛过流光，修长的指尖跳动，在签收栏写下两个字：
豹豹。
签收完毕，送货无人机将包裹递过来，少年伸出纤瘦的胳膊去接。
大包裹落进他臂弯里，差点把Omega拽倒在地。
送货无人机飞走了，雪莘抱着包裹，又在门口张望了会儿。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屋檐挂着一排小雨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脚边。
溅到肌肤时，传来刺痛。
雪莘缩了缩脚趾，只好转身回屋，关上门。
他有些费力地把大包裹放到桌上。
拆开一看，居然是罐头和营养液，满满一大袋，至少够吃一个月。
雪莘取出一支营养液，仔细端详。
这是一种装在玻璃管里的果味营养液，就算在帝都星，这个牌子也相当有名。
再一看那些不同口味的罐头，也出自同一个品牌。
雪莘试着拧开营养液的封盖，喝了一点，清甜的蜜桃果香在唇间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