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杜南烟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姜氤本能地偏头，避了过去。
“你早就知道了。”她说。
这是无法避免的话题，杜南烟点头：“你还记得郝依依吗？院长说她异化加剧被抗议组织带走处理了，可我却在杜家见到了她，已经改名叫杜依依，而且对福利院的事情全无记忆。”
“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所以悄悄采集了你和齐菲的头发送去做了鉴定。”杜南烟说：“但是后面接连出事，所以这背后的原因我还没有查清楚，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姜氤点头：“你怕告诉我，我会多想或者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所以你打算把事情全部查清楚，如果有可能，再私下和我爸妈、齐菲聊过以后，排除所有的问题，再告诉我，对吗？”
杜南烟没有回答。
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姜氤，姜氤的表情其实还很平静，但眸底已经透出了血色，那里面压抑着汹涌的风暴。
她想姜氤不愧是曾经的自己，她懂姜氤，姜氤也了解她。
“杜南烟，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你的计划，我没有资格了解这个计划，我只希望在我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你。”姜氤声音平淡，那些汹涌的情绪都被她死死压在眼底，“我不在乎你利用我，你隐瞒我，但是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呢？在你还没有觉醒通灵能力的时候，我在你面前就已经没有秘密了，对吗？”
杜南烟嘴唇蠕动。
她无法反驳。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真的把我当做和你平等的伴侣看待吗？”姜氤目光沉沉地跟她对视。
在她的目光之下，杜南烟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她当然可以点头说是，姜氤不是言者，无从考证她的话是真是假。
但她说不出口。
半晌，姜氤眼中的光熄灭了，她收回了所有的目光。
“我知道了。”她说。
姜氤沉默地转身往外走去。
杜南烟一惊，下意识想追。
却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晕眩攥住，仿佛灵魂都在战栗一样。
她猛地冲进卫生间，埋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杜南烟随手打开水龙头，在飞溅的水流中吐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一起吐出来。
门外，姜氤静静地靠门站着。
强化过的听力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剧烈水声，她站了好一会，杜南烟并没有追出来。
姜氤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把脸，挺直腰背离开了。
门里，杜南烟吐到最后带出了血丝。
她粗暴地扯开刚才被姜氤包好的右手，看见刚才已经被处理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鲜血，完全没有凝血的迹象。
她知道原因。
阳瞳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对阴魂具有抑制杀灭的作用。
而她，是一个曾经在通道里游荡了许久的阴魂。
即使齐菲只是个D级阳瞳，依然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伤害。
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已死去，如果她的灵魂虚弱，身体的一切功能都会削弱。
杜南烟无力地躺倒在卫生间冰冷湿滑的瓷砖上，水流哗啦啦地浇落在她的身上，很快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却完全无力爬起来。
门外再次响起熟悉的敲门声，“杜南烟？”
杜南烟知道那是姜氤，她颤抖着，呕出一口血来。
姜氤又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终于还是离开了。
杜南烟发着抖抱紧了自己的肩膀，在极度的晕眩中失去了意识。
————
姜氤大步穿梭在基地队伍之中。
齐菲产生了明显的异化反应，被外勤直接带走了。
她赶到的时候，众人正在看齐菲掉在房间地毯上的手机。
里面有一段录像，记录了从齐菲进门到和萧晴墨搂抱在一起的全过程，由于这次来参加酒会的人员繁杂，各种视频和照片已经开始在社交媒体上传播了。
“国际酒店惊现香艳画面”的标题就挂在热搜第一名。
萧靖和齐昇暴跳如雷，焦头烂额地安排人撤热搜、屏蔽相关图文。
但当时在场的人太多，消息早就传开了。
何嘉妍一把扯住姜氤。
“大小姐怎么样了？”她小声问。
“你没看到？”姜氤面无表情。
“我这不是，觉得用念力偷窥你们不好吗。”何嘉妍说：“而且大小姐的血统太强了，我轻易也不敢对她动用天眼。”
“她没事……”姜氤犹豫了一下，“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何嘉妍急了，“我都看到了，那么粗的链子她直接用手抓的，给你都会受伤，更别说大小姐了！”
姜氤“嗯”了声。
何嘉妍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忽然狐疑道：“你们俩吵架了？”
姜氤哽了下，才低声道：“没吵……她没和我吵。”
“那是你和她吵了？”何嘉妍一巴掌大力拍在她肩上，“姜氤，不是我说你，大小姐那么好的人，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没有架子，你还对她发脾气，你真该好好检讨你自己了！”
“我也没发脾气，”姜氤低声，“……没有吧。”
她只是对杜南烟的做法表达不赞同，杜南烟也没有和她沟通啊。
她烦躁地推开何嘉妍，“别吵，让我安静一会。”
因为出了萧晴墨和齐菲的事情，所有巡逻队伍都高度戒严，严密监控整个酒店，姜氤一直忙到酒会正式开始，看着萧靖携着盛装的萧晴染步入主宴会厅，这才送了口气。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宾客中搜寻杜南烟的身影。
没有找到。
姜氤皱眉。
某种不寻常的感觉抓住了她，让她的心跳在一瞬间失控了几拍。
这时，她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杜南烟。
杜南烟提着裙摆，姗姗来迟。
她的裙子经过了一些改动，去掉了许多累赘的装饰，裙摆也精简了很多，之前整齐的盘发拆散了下来，一条深海渐变蓝的蕾丝纱绢顺着她的手腕一直缠到右手指尖，遮住了下面的皮肤。
姜氤靠近她，嗅到她喷了很浓的香水，遮挡了血和药水的味道。
姜氤伸手过去。
杜南烟身体一侧，避开了她的手。
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便脚步不停地迈入了主宴会厅。
姜氤恍惚地回头，看见杜南烟盛装进入主宴会厅，立刻就有人殷勤地迎上去。
台上，萧靖向众人介绍萧晴染，萧晴染在明亮的光柱里自我介绍。
她讲完话之后，便下台向众人敬酒。
姜氤看见杜南烟举着酒杯应付各方迎过来的人，喝了不少。
然后她就被调走去其他地方巡逻，没能再继续看着她了。
等姜氤这边结束工作，已经是半夜12点多了，她问过其他人，杜南烟已经离开酒店回去了。
姜氤打了个车回临江御墅。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在客厅里留了一盏落地的台灯，投下昏暗的光线。
姜氤换了鞋，走去主卧门口。
主卧的门关着，姜氤轻轻敲了敲：“杜南烟？”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姜氤无声地叹了口气，去次卧带的卫生间洗漱完，在床上躺了好久都毫无睡意。
她干脆抱着被子去客厅沙发，但是等了好久，主卧那边还是毫无动静。
最后姜氤终于受不了了，再次敲响主卧的门：“杜南烟，我进来了？”
她拧动主卧的门，门没有上锁。
姜氤打开门，里面冷冷清清的，杜南烟的被子平整地铺在床上，没有一丝褶皱。
杜南烟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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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79
79
异种对抗基地实验区, 首席研究员的独立实验室。
郭亦玫用一种新调配出来的药剂冲洗杜南烟右手的伤口，半晌终于轻轻吁了口气，“血止住了。”
旁边已经放了十几种药剂, 冲洗下来的鲜血和脓液汇成小溪流，顺着水槽流走。
“在我们的实验中，即使是和阳瞳能力对抗的阴瞳, 也没有见过这么强的灼烧反应。”郭亦玫眉心微蹙：“具体原因我还需要研究一下，但请您以后务必避免接触阳瞳瞳力。”
“知道了，”杜南烟点头，“麻烦你这么晚跑这一趟。”
“您太客气了。”郭亦玫毫不在意：“为您服务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何况是这样的小事。”
“何嘉妍……她在你这怎么样？”杜南烟犹豫了一下，“我听她说, 你以前从来不熬夜的。”
现在已经1点多了，对于郭亦玫日常的作息来说, 算是非常晚睡了。
“那是以前，”郭亦玫平静道：“因为最近经常需要在班后修改她天马行空的试卷, 我将睡眠时间后推了一个小时。”
“……”杜南烟：“什么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