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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茄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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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茄假想 第64节
      眼睛失焦,曲邬桐痴痴地重复:“梁靳深。”
      梁靳深没有回答,低头咬她白腻腻的皮肤。
      实在受不了,曲邬桐几次起身想逃脱喘口气,却又被他攥着腰按回去。
      “老公。”曲邬桐终于想起正确答案,轻声开口。
      可梁靳深并不饶过她,轻轻笑了一下,抱起她翻转了一下,吻她瘦削的蝴蝶骨。
      看着昏昏沉沉一股脑跌进睡梦中的曲邬桐,梁靳深心软得一塌糊涂,悄悄用屈起手指,用指节去碰她白皙脸上的那一小块可爱的绯红。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中,梁靳深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她,偷偷观察她,悄悄仰望她。
      从未对谁吐露过自己那番有些幼稚又有些执拗暗恋心事,以至于那一次被温凭跃平白无故问到“喜欢的人”这个话题时,他才会那么的手足无措,无法表意。
      关于“爱”,梁靳深是无师自通。
      在听见她的声音而心跳加速的时刻,在领奖台上忍不住朝她凑近的时刻,在很多个只隔着一截过道距离望着她自信回答问题的时刻……
      曲邬桐是梁靳深关于“爱”与“喜欢”的初定义,也教会他什么是“吃醋”与“嫉妒”。
      爱与嫉妒总是伴生,梁靳深在发觉自己对于曲邬桐的喜欢的那一个刹那,也自然而然地懂得了如何吃醋。
      嫉妒她与李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讨厌她与林之澄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遇见曲邬桐,梁靳深才察觉原来自己也会变得吝啬。
      收敛了所有的力气,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帮她整理鬓间凌乱的发丝,全部拨到耳后,好让他将她的面容清清楚楚在心中描摹。
      曲邬桐睡着时总不自觉皱着眉,梁靳深在高中时就发现。
      午休时间曲邬桐偶尔会趴下睡觉,这个情况通常发生在当天作业比较少时。
      一中椅子较高,怎么趴在桌上都不太舒服,于是梁靳深总能瞥见曲邬桐花十几分钟调整睡姿。
      非常小概率的,她午休时会枕着手臂,侧脸对着他睡觉,
      倘若这种情况出现,那么梁靳深极有可能那一整个午休都做不出几道题,总是下意识地看向她。
      高三脑力活动繁重,班级同学抓住一丝一毫的课余时间就开始休息补觉。
      于是一午休,班级里就躺倒一片,老陈善解人意,甚至还允许同学带上折叠床在教室好好午休。
      以至于那些珍贵的瞬间,梁靳深才得以坦坦荡荡地借着正午暖和的光线窥探她的睡颜。
      她睡觉时常簇起一对细眉。
      握紧笔,梁靳深总有不合时宜地想为她熨平所有烦恼的冲动。
      看着她瘦削的脸庞与泛白的嘴唇,梁靳深真想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一到夏天,曲邬桐就懒得去食堂吃饭更懒得出门觅食,总扯着“天热没胃口”的理由在泡泡面在教室外走廊吃。
      梁靳深就碰见过好几次;偏生她泡面也不好好吃,不是还边戴着有线耳机练听力,就是在教室窗边放着作业,慢慢看慢慢写也慢慢吃。
      在今天,梁靳深终于可以为十七八岁的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了——是的,她总不好好吃饭。
      不爱吃绿叶菜,懒得挑鱼刺所以也不吃鱼,讨厌胡萝卜、豆芽等这类曲邬桐所谓的“没有味道”的无趣蔬菜,更不吃肥肉……
      但没关系的,二十七岁的曲邬桐身边有已经二十八了的梁靳深。
      梁靳深想,他愿意为她做一辈子的菜。
      曲邬桐皮肤很好,白净透亮,不怎么长痘,也没有什么皮肤问题。
      但有时梁靳深也会在午休时刻看见她额头上冒出的可爱的青春痘。
      她好像在意脸上的青春痘或那些雀斑,总跟同桌的林之澄借镜子,在下课举起镜子愁眉苦脸地对着观察。
      可明明雀斑很可爱,那些青春痘也很可爱。
      梁靳深在这些瞬间才读懂“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含义。
      那些在出租屋与公寓中共度的夜晚,梁靳深也舍不得睡觉,总想多看她几眼。
      曲邬桐没有允诺他任何名分,可梁靳深就是骨头轻,摇着尾巴赶着让她睡。
      常常好奇,她为什么今天又来找他了;可梁靳深却不能将这些疑问说出口,生怕维持着他们那暧昧又生疏的关系平衡木一不小心就被那些问号推倒。
      大学期间,她留长了头发,打了耳洞,学会了化妆……梁靳深就这样观察着夜晚中被月光浸泡得发白的曲邬桐,推导那些他没有见证与出席的日子里,她都在度过怎样的日子。
      本科与博士在读期间的曲邬桐睡觉时仍频繁皱着眉。
      不厌其烦地用指尖柔柔地拨开她眉间的波澜,梁靳深好担心,担心她是不是在人际交往中被欺负了,或者是学业不顺,还是单纯过得不开心。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名分可以关心她,梁靳深只能笨拙地哄她开心,哪怕只是在床上开心。
      从一个过道的距离到同一张床的距离,梁靳深熬过许多个夜晚才等来这个可以名正言顺与她相拥入睡的片刻。
      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次,又轻轻吻了她簇起的眉心,梁靳深心满意足地阖上眼。
      皱眉也没关系的,他相信自己有为她掀桌与兜底的能力。
      曲邬桐对于梁靳深是怎么帮她清洗得已经毫无印象了,一觉睡到了早上闹钟响。
      拖沓着脚步,仍处于半睡半醒状态,曲邬桐恍恍惚惚地走进卫生间,肌肉记忆般地挤上牙膏,闭着眼开始刷牙洗脸。
      厨房飘散出咖啡香气,曲邬桐嗅嗅鼻子,清醒了不少,睁开眼睛,盯着镜子中明晃晃的自己胸口的吻痕。
      后知后觉的羞耻,她简直想读档重来。
      换上高领的针织无袖背心与半身裙,曲邬桐一边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走进餐厅。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与美式,曲邬桐在神清气爽的梁靳深对面坐下。
      不敢看他的脸,她埋头专注吃着早餐,好似昨晚那么孟浪的人完全不是她一样。
      “晚上想吃什么?”喝着气泡水,
      梁靳深问,他有些爱上过生日了。
      三明治中没有她讨厌的生菜,作为替代夹进了番茄,曲邬桐小口咬着,皱着眉思考,提议:“要不然吃清淡点,我最近想减肥。”
      梁靳深也跟着蹙起眉,疑惑:“怎么突然要减肥呢?”
      “十二月办婚礼,我想尽可能让自己更漂亮一点。”曲邬桐坦诚回答。
      “可是你已经很漂亮了。”
      他的语气诚挚到让曲邬桐无法不认为这是一句真心话。
      “还是要进行一下身材管理的!”她喝了口美式,强调,“你也要进行身材管理哦!”
      “好。”从善如流地应下,梁靳深在手机备忘录上敲入提示,提醒自己今天有空要在网络上搜索一下低卡美食的做法。
      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前昨晚的荒唐,两人快速地吃完了一顿早餐。
      窗外在下雨,梁靳深提议:“你坐我的车吧,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再一起去超市购置一点食材。”
      曲邬桐无所谓地点点头,却在坐上车时冷不丁想起藏在厨房调料瓶中的那些药。
      侧过脸,看着梁靳深开车时的严肃表情与紧紧黏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细声提醒:“安全带系好。”
      按着他的话系上安全带,曲邬桐想,她真的太笨了,谜底就在眼前,她却兜兜转转才找到那些药片对应的病症。
      懊恼,曲邬桐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窗外的细雨,恨自己的愚笨与迟钝。
      想起那一次回县城,自己在车上因他的专注与严肃所生的闷气,她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里。
      为什么那么迟才关注到他的不正常,为什么日日相处却没有注意到他关于出行的紧张,为什么明明知晓他的家庭故事却一点都不在意,曲邬桐恨不得叩问自己一百遍。
      曲邬桐捋平裙角的褶皱,却无法轻易熨烫胸膛中存在感鲜明的皱巴巴的愧疚。
      第50章 level9.394%
      周日,窗外是阴天。
      生理期,曲邬桐吞了布洛芬,浑浑噩噩蜷着身子睡了一整天。
      到傍晚才稍微有了点力气爬起来,靠在敞开的冰箱门上,她清理着冰箱中最后剩余的食材,丢进微波炉里转了几圈,又凑合了一顿晚餐。
      幸好梁靳深今夜就可以落地回家,曲邬桐那胡乱吃饭的日子也终于可以结束。
      将碗筷丢进洗碗机,曲邬桐洗净手,从冰箱中拿出一颗鲜红的番茄,洗了洗当水果吃。
      盘腿坐在客厅毛茸茸地毯上,曲邬桐拿起手机,打开航旅软件,他的飞行轨迹是细细的缝合线,缝补修复她这一周的寂寥心绪。
      “宙斯”这一季度的全新主打游戏即将在海外发行,为了帮忙对接北美渠道与整合资源,梁靳深出差一周。
      不放心地将冰箱用各种仔细备好的餐食分门别类的整齐塞满,菜单照例写在便签上,用冰箱贴粘在上面,边角处画着的那一颗番茄鲜红。
      再柔柔地往还在熟睡的曲邬桐脸颊上落下一吻,梁靳深才舍得离开。
      每晚七点雷打不动地,他给曲邬桐打来视频电话,确认她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曲邬桐加热饭菜的熟练度与创意菜品搭配能力在这一周内被迫提升。
      幸好有“applerhapsody”与那一架施坦格列泊钢琴陪她,曲邬桐才不会过分孤单。
      只是偶尔,在不小心误用他的常青藤气息的沐浴露时,她还是会有点想念他。
      关掉航旅软件,转而打开“applerhapsody”,曲邬桐进行“番茄种植计划”的最后完成冲刺。
      耗时一周,与帕里斯一起,曲邬桐将“金苹果圣园”中将所有岗位的临时工全部都体验了一遍,终于辛辛苦苦攒够了钱,在街角的家电商店中兑换了一台最便宜的磁带机。
      回到帕里斯的公寓,那一株结着红彤彤小果的番茄苗在厨房阳台上肆意舒展着枝桠。
      小心翼翼地将它搬下,帕里斯从包里拿出磁带与磁带机。
      深呼吸,曲邬桐看着帕里斯迫不及待地将那一盘磁带装进磁带机中,并轻轻按下播放键。
      时隔近十年破解了现实中那一盘过期磁带中的秘密后,曲邬桐自认为关于煽情的阈值已提高到不会轻易眼眶潮湿的程度。
      咬着唇,眼睛粘在手机屏幕上,她也做好侧耳聆听的准备。
      磁带转动,曲邬桐并没有从“applerhapsody”中听见任何声音,作为替代,磁带机上跳出一段影影绰绰的投影。
      心脏轻轻一跳,曲邬桐看清那一段投影。
      是一段手语,不是那一截钻戒广告,也不是那个夏末梁靳深在出租屋中不厌其烦为她打了三遍的那个哑谜。
      是否应该夸他的贴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