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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的确,他对她是百分之百的爱,外加百分之两百的占有欲。
      她说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正确的爱。
      是,他一点也不懂。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选择沉默而非反驳。
      如果孟纾语想要他开口给出一份确切的回答,他也只会说,“那又怎样,无论你看透我还是恨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无处可逃,我彻底占有你,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争辩哪种才是正确的爱。”
      他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允许孟纾语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因为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正常男人,万一她权衡利弊,最终退而求其次走向了别人,那他就不再是唯一,而是可有可无的替代。
      医生了然:“所以您不希望她把爱分给别人。”
      “不是不希望。”他冷脸说,“是不允许。”
      “唔,可是根据您以往的描述,您的女朋友——”
      “我老婆。”邢屹冷声打断。
      “......好的,您的妻子。根据您以往的描述,您妻子是一个宽容善良的人,她一定爱着很多人,包括她的家人、朋友,甚至是路边的一只小猫。这样一个温柔大度的人,您是不能强迫她单方面把全部的爱付出给您的。”
      “是吗。”
      尾音淡淡往下曳,冷静得有点瘆人。
      窗外,太阳已经落山,邢屹按了按鼻梁,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
      路上,林泽小心开车,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观察后排坐着的那位祖宗。
      祖宗今天平静得有点过于异常了,怕不是又有什么心事。
      邢屹靠着椅背微微仰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动了动腮帮子嚼碎薄荷糖,开口漫不经心:“从她生病那天算起,过了多久了?”
      林泽细数:“有两周了。”
      医生说快的话,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两周,也差不多了。
      “她已经回家了?”邢屹问。
      “是的,一小时前逛了一趟超市,买了很多新鲜食材,现在已经回家下厨了。”
      ...
      孟纾语最近太闲,除了改改论文逗逗狗,平时在家的时候就跟保姆阿姨学做菜。
      锅里蒸着鳕鱼,她掀开盖子,热气扑面而来。
      “是不是已经蒸熟啦?”
      “对,时间刚刚好,可以关火了。”保姆答完就愣了,“您可以说话啦?”
      孟纾语自己也诧异。
      不仅可以开口说话,还能很流利地组织语言。
      半个月过去,她已经恢复正常了。
      是好事也是坏事,她立刻说:“阿姨,请你不要告诉邢屹。”
      保姆认真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说。不过,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先生呀,他一定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的。”
      “......但我还不想跟他说话呢。”
      而且正是因为这场病,他最近才有所收敛。
      不远处传来啪嗒啪嗒的蹦跶声,喜羊羊叼了个玩具球,跑过来蹭她的毛绒拖鞋。
      她低头一看,小圆球比刚来的时候膨胀了许多。
      “喜羊羊,你好像胖了。”
      很奇怪,喜羊羊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太大反应。
      之前也是,有几次它跑到院子里撒欢,保姆喊它回来吃饭,喊了好几声它都不回头,最后用全国通用的交流方式“嘬嘬”两声,它才发现有人在叫它,竖起耳朵屁颠屁颠跑回家。
      被邢屹养了两年的小狗,最少也有两岁了,这么久了,它居然还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孟纾语疑惑片刻,不禁往深处想。
      入夜,邢屹回到家,孟纾语已经做好一桌饭菜。
      温融的餐灯下,两人面对面坐着,孟纾语埋头嚼米,邢屹却一直不动筷子。
      他环抱着胳膊靠坐在椅上,闲闲歪着脑袋,幽沉目光盯着她,搭起二郎腿的鞋尖时不时蹭一下她小腿。
      有点痒,她往回缩了一下,抬眸,一边嚼东西一边看他,用茫然的表情提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邢屹似乎发现一点苗头,不动声色地试探:“半个月了,还是说不出话?”
      她快速眨眼,心虚点头。
      紧接着,从香菇炖鸡里给他夹了一块香菇,圆滚乖巧的一小朵,栽进他碗里。
      有点无事献殷勤的味道了。
      邢屹还是不动筷,垂眸看一眼香菇,又看看她。
      迎面而来的眼神依旧捉摸不透,沉静而锋利,她无端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亟待开封的食材,被他用冰冷锐利的镊子抵住边缘,一层层撕开透明的保护膜。
      孟纾语坚守防线,不暴露一丝弱点。
      她若无其事看向他碗里的香菇。
      不吃吗?这些菜可都是
      她做的。
      不吃就算了。
      她闷闷不乐,又把香菇夹了回去。
      邢屹:“?”
      孟纾语看他一眼。干嘛,你不是不吃吗,夹走了你又不高兴。
      相处久了,邢屹光凭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她收回视线的下一秒他就黑沉着脸开始吃饭,似乎还在计较那朵被夹走的香菇。
      两人相对无言,孟纾语认真吃饭,手机贴着桌面响动。
      刚换了号码,孟明德就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近况。
      差点就接了。
      不行,她现在还不会说话,怎么可以接。
      只能狠心挂断,用微信回消息。
      [爸,怎么啦?]
      老孟:[爸要问问你呢,最近怎么总是不接电话呀]
      她只好搪塞:[最近比较忙]
      老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手指一顿,快速回复:[没有啦]
      老孟:[没事没事,你长大了,谈恋爱也没关系的。但是爸先跟你提个醒啊,咱们家的女婿,最好是宁城本地人,而且必须倒插门。]
      孟纾语愣住。
      老孟:[到时你结婚了,老爸陪嫁两套房一辆车,两间商铺。这条件,哪个小伙子不乐意?要是这都不乐意,那他也忒不识好歹了]
      “......”
      但是所有东西加起来,可能都不及他手腕上的一只理查德米勒值钱。
      不对,为什么父亲一提结婚,她就下意识想到邢屹了。
      她赶紧岔开话题:[爸,现在先不聊这个,还早呢,我还没毕业]
      老孟:[好吧。对了乖乖,爸又盘了一间商铺做分店,地段可好了,市中心临街,不错吧?给你看看(照片)]
      孟纾语点开图片。
      应该是下午拍摄的,秋日暖阳下,商铺前的行人络绎不绝。
      可是这个地段的商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盘下来的,看老孟这雀跃的心情,他盘下这间商铺一定没费多少力气。
      孟纾语把照片递给邢屹看。
      表情询问:这件事是你暗中插手办成的吗?
      邢屹不冷不热扫一眼手机屏幕,挪开视线,一边夹菜一边“嗯”了声。
      孟纾语默默收回手机。
      老孟一直想盘一间更好的商铺,奈何总是等不到机会。
      现在终于实现了,感觉老孟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
      她用备忘录打字,递给他看。
      [谢谢w]
      邢屹掠一眼就收回视线,牵起嘴角淡嘲:“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做都做过百八十回了。”
      “......”
      邢屹淡然挑眉,用直白坦荡回应她的怔愣,仿佛在说,如果她某天因为他过人的资本而爱上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
      入夜,彼此掌心相贴,十指紧扣,邢屹把她的手压在枕边,视野被他宽阔肩膀遮了个全。床头垂吊的夜灯轻微闪动,似乎是电流接口太紧导致接触不良,邢屹起身查看。握着插座端口调整片刻又重新插回。不想黑着灯看她,看不清。
      灯光恢复温然,感受着彼此的热意,纠缠呼吸,接一个湿漉漉的吻,他哑声问:“我好吗?”
      明明坏得要死,非要逞凶追问到底,到底也不罢休。
      坏东西坏东西,她心说人要有骨气。反正失语症说不出话,她现在有病人人设的加持,就这么倔,软硬不吃就要吃硬的。她下意识摇头,脑袋一动就被罚得透透的。他偏不让着她,两人拧来拧去一片狼藉,微卷的枕边被他一次又一次碾过抚平,继续重审,“我好吗?邢屹好不好?”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审问,她早就被冤枉定罪而后牢底坐穿,真的要穿了。本来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下真折得可以建一座石拱桥,她只能攥着他手臂含泪点头,无声回答“邢屹很好”,撞到他护在头顶的手掌,她晕晕乎乎,在接吻间隙里溢出哭腔咬他。
      邢屹拧着眉心气她咬太紧,吻她的同时又相拥着翻过来,一阵天翻地覆她稳稳居上,他手起掌落让她吃一记清脆掌掴,发狠质问:“如果看清我的真面目,还会觉得我好吗?”
      她心底的答案当然是“不会”。
      但她知道,邢屹不想听见这个答案。
      他似乎希望她闭上双眼爱他,爱到身心被占据,被充盈,爱到不辨正邪好坏,不分青红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