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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笼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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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怎么到处湿漉漉的?”
      “可不是,跟发了大水似得,就这屋子这样,其他房间干着呢。”
      “你可别说,老胡这八成是撞了鬼,这才死的。”
      司遥目光扫向床尾那抹黑沉沉的雾气,杀了生后伍旺周身的黑气更为浓烈了。
      司遥用手指轻轻拨了拨腰间的铃铛。
      伍旺依旧站在床尾,直勾勾地盯着司遥。
      不肯走?
      司遥一把扯下千机铃,剧烈晃动着铃铛,碰撞间发出急促且清脆悦耳的响声,伍旺面露痛苦,不受控制地逐渐消散,直至消失。
      雾气消散之后,床上的被褥不再滴水,地面也变得干燥。
      “啊——”屋内的几个妇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惊叫一声,手足无措。
      司遥与山尘出了西巷,回到院子,推开门正准备就寝,山尘却跟着一道进来。
      “这是什么眼神?”
      他越过司遥,走进屋内,将油灯点燃,:“瞧你心情不佳,若是想不开这儿岂不成了凶宅?”
      山尘径直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拿过桌上书翻开,头也没抬:“去睡罢。”
      司遥只得绕到屏风后自个囫囵睡了。
      迷迷糊糊中,她来到一处高门宅院,此刻正值隆冬,大雪纷飞,琉璃阶上覆满白雪,院中红梅乍放。
      冰冻的湖边有一亭子,亭内坐着一男一女,隔着茫茫雪花,看不清脸。
      女子衣着华贵,裙摆上绣满金丝线的梧桐叶,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敞,头上插着一只八宝石榴珠流苏步摇。
      十指纤纤,亭亭立于男子跟前,男子一身玄衣,坐在桌边,温柔地将女子的手捂在掌心,呵着气。
      紫檀笼香,红梅覆雪,意在枝头闹。
      “眼见心心身子愈来愈差,我担心——”女子眉眼忧愁。
      男子将女子引着坐在自个大腿上,手臂圈住女子纤细的腰身:“西域得来的那东西,实在不行,都给心心用了罢。”
      “那东西来之不易,可活死人肉白骨,心心的病虽重,却——”
      男子打断:“好了,那东西再厉害也是药,既是药,用来救命便是物尽其用了。”
      “雄哥。”女子意动,将头轻轻靠在男子肩上,“我替心心谢过你。”
      忽而,眼前的景象皆化做一场大火,烧得淋漓尽致。
      炽热的火光于肌肤上滚烫,司遥猛然睁开眼睛,怀中的玉佩灼热不堪。
      第36章 鬼图择缘人,夜半吸阳精 ……
      道丰二年,五月廿四
      乙未时 冲牛煞西
      喜神西北财神西南福神东南
      “青莲宴夺了魁首的那副雨落青莲图,天一兄可还记得?”方亭问。
      张天一忙道:“这是自然,此画与夺魁的诗皆为伏龙镇江舟江秀才所作,为各大才子争相传阅呢!”
      “那天一兄可曾见过?”
      张天一哼道:“你我并非孔孟中人,瞧那些作什么?”
      说完,端起茶杯,仓促地喝了一口茶水。
      方亭笑道:“那雨落青莲图如今流落青山院,万人争抢,天一兄有没有兴趣看看?”
      “怎的流落青山院了?”张天一放下茶盏。
      “若不流落烟柳之地,你我岂能一窥风采?”
      张天一哈哈大笑:“方兄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东巷。
      顾汀汀终于被解了禁,马不停蹄地跑来找司遥。
      “阿遥,你就陪我一道去罢。”
      “蔚蔚岂能流落那等污秽之地?”顾汀汀抓着司遥的手臂,缠了大半天。
      司遥挣脱:“人都去了,不过一副画像,何须在意?”
      顾汀汀松开手,静默了片刻,轻声问:“阿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任由我的东西流落污地么?”
      司遥无奈,看了她半晌,最后道:“去去去,去还不行吗?”
      顾汀汀这才高兴。
      丁酉时。
      夜色沉寂,仨人来到鲤州最繁热的街巷,许是因人人皆想目睹雨落青莲图的缘故,街道灯火葳蕤,遍布坊间,目光所及,皆是火树银花,软红飘扬。
      “阿遥,就是这里。”顾汀汀指着硕大的牌匾道。
      司遥抬头看去。
      “青山院! ”一黑色武装男子将这三个字念了出来。
      说完对着身旁的穿的略微华贵些的男子拱手:“若非天一兄,此地只怕我这辈子都未能一游。”
      张天一摆摆手:“都是兄弟。”
      说完两人勾肩搭背地进了青山院,从丫头手中领了木牌。
      木牌上雕刻着硕大的数字。
      顾汀汀挽着司遥的手臂:“阿遥,我们也进去。”
      司遥回头看了眼山尘,山尘负手而立,仰面瞧着青山院三个大字。
      感受到司遥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青山院乃是鲤州城最大的烟柳之地,说是烟柳之地倒也不甚准确。
      这里头的女子只卖艺,且各个饱读诗书,见识非凡。
      张天一道:“方亭兄可知这青山院的典故?”
      方亭哦一声:“还请天一兄赐教。”
      张天一道:“此地原唤柳红院,只因此地曾出过一位花魁,名为宛姑娘,这宛姑娘姿容卓越,与鲤州榜首灼灼芳菲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南才子争相欲一睹其芳容,日日于柳红院外提诗,只为得美人青眼。”
      “不出三年,这院外的墙上皆是诗文,百姓戏称此地应唤青山院,臊得那些风流才子不知如何自处了。”
      方亭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人于堂内落座。
      方亭为张天一斟茶:“天一兄果然博学。”
      司遥三人则落座两人旁边。
      这时,旁边有人冷哼一声:“知晓些不着边的流言便为博学,天下学子十年寒窗岂不笑话?”
      “你——”方亭猛然站起身来正欲说话,却被张天一拦住。
      张天一侧脸,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书生,只见他一身青衣布衫,衣衫洗得泛白,脚下的鞋已脱了底。
      他从鼻腔里发笑,带了点嘲讽的意味。
      “你笑什么?”青衣书生问。
      张天一耸耸肩膀:“青山院如今是日薄西山了,怎的酸儒腐生都能进来了?”
      青衫书生指着张天一手指颤抖。
      方亭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方对峙。
      “哎哎哎,有话好说!”司遥忙站起来。
      青衫书生一见是司遥,气焰小了些,小声道:“怎么是你?”
      “女儿家家的,怎可随意来这等烟花之地?”
      司遥:“我的五十两什么时候还我?”
      此书生正是欠了司遥五十两银子的张文彬。
      张文彬默默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方亭见张文彬焉了,也坐了下来。
      “铛”的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台上,只见青山院的鸨母从珠帘后走出来,脸上妆容得体,说起话来妙语连珠:“各位驾临青山院,本院蓬荜生辉,相信各位都是为了一睹雨落青莲图,今天除了展示此图,亦是为寻得有缘人,此等美人图不应存于青山院,各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