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介绍 首页

    不夜城

  • 阅读设置
    第41章
      
      头发长了, 唇色淡了,喉结明显了, 一眨眼全都没了。像个幻影。
      房间里的电视从来没有开过, 数独集玩了一本又一本;
      书店里能买到的商管书籍几乎全都被他买回来堆在墙角, 看完一本扔一本。
      某些深夜, 空气太静, 脑子太吵,他又赌气一般想把刚看过的这些书全部从记忆里删除。
      这完全不是他喜欢做的事,并且做了也不一定会有用。
      这种状态叫做“徒劳挣扎”。
      这种认知让他的傲气被现实吞没。
      连同他整个人, 都被看不见的命运吞噬。
      一个人对抗两个家族,甚至两个集团———这个想法,单单是雏形,就像天方夜谭一样,让他绝望。
      每天晚上他都会靠在床边,慢慢分析那些人的复杂关系,一遍又一遍。把他们放在脑海里的棋盘上,开局吃子,损兵走象,却永远走不到单车杀王的那一步。
      永远都差了点什么,他不知道的‘什么’。
      颓败,且可笑。
      唯一的好处是,这样的挣扎可以让他疲惫。
      就非要把自己折腾得很累很累,才能闭上眼睛入睡。
      睡醒之后,就可以继续在白天玩世不恭,跟一只小麻雀虚度人生。
      3
      门铃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张存夜半起身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懒得换衣服,他穿着睡衣就去开了门。
      在拉开门的同时,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别以为梦游就可以随便打扰人。”
      说完就看见了门外的她,手捂着腹部弯着腰站在那里。
      听见他的声音,甘却抬起头,“我没有梦游啦,就是、肚子好疼,那个……”
      她欲言又止,脸色有点苍白。
      张存夜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生理期?”
      她眼神戚戚,拧着眉点头,“好像是……”
      妈的,全都让他撞上了。养女儿一样。
      拨开自己额前的碎发,他内心飞过无数只鹦鹉,每一只都扯着嗓子朝他叫喊———“活该!活该!”
      “但是、还没来……”甘却有点胆怯地看着他,又迅速移开眼睛,小声说,“我没带卫生————”
      “行了,”他打断她的话,“回床上躺着,等我。”
      “哦……”刚应完这一声,他的房门就关上了。
      甘却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背靠着房门纠结:“那些男人每次说‘躺床上等我’,通常就会发生一些……嗯,活色生香的事情。”
      “但又好像不对哎,如果‘十八岁’要做点那啥,那怎么不直接来我房间呀?”
      “哎呀我的天,我只是想让他帮我买点东西而已嘛!男生的世界怎么这么复杂呀?”
      她对着手指嘀嘀咕咕:“不会真的这么快就、就让我达成女朋友最高成就了吧?哎呀好可怕……”
      “那我到底要不要、把衣服脱掉再躺床上呀?”
      …………
      此时此刻,换了衣服正乘着电梯下楼帮她买东西的张存夜,如果听见她这堆‘骇人听闻’的自言自语……
      可能会纠正她:别想了,女性生理期不适宜进行某种活动。
      4
      小型超市里,桃花眼快速扫过货架上一排排的生理期用品。
      若对一种商品不甚了解,按照最简单的‘价格区分商品质量’原理去购买货物,一般情况下会买到最值的商品。
      他面色坦然地挑了最贵的一种,结账的时候,又想起什么,折回去找了一盒红糖粉,一并买了回去。
      在此以前的人生,张存夜也见过那么一个人,在生理期疼得死去活来的。
      她一疼就有借口在床上赖三天,一疼就可以获得让他去她房间里陪她片刻的特权。
      乘着电梯上行时,有那么一霎,他觉得曾经那样的日子恍如隔世。
      人类为什么总是这样贪心?
      为什么有些时候,贪心的人反而会比知足的人得到更多?
      S 和 B 终究是在一起了;W 和 L 生死相隔。
      电梯抵达十五楼时的“叮”声,把他的思路拉回来。
      张存夜眨了下眼皮,眼睛里的情绪在毫秒之间被清空。
      5
      尾指拎着袋子,才刚摁下她的门铃,房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的麻雀站在门后面,探出一颗乌黑黑的脑袋,傻兮兮地冲他笑。
      “疼傻了?”
      “没、没啊,我那个……”甘却挠着头发,有点忐忑。
      她还想说点什么,他已经推门进来了。
      甘却立刻往门后躲,整个人缩在后面。
      张存夜本来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的,她这一躲,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怎么,躲什么?”他反手把门关上,门后的人瞬时就躲不住了,整个晾在他面前。
      “………”甘却揪着身前被自己解开了全部扣子的睡衣上衣,拼命把头往下低,低成九十度。
      轻轻挑了挑眉,张存夜转身走开,没有立即就她目前这个解衣开衫的样子发言。
      而是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站在沙发旁,面对着她的方向,他慢条斯理地挽起黑色卫衣袖子。
      垂在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大半眉目,他低首挽袖子的时候,她看见他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过下唇,有点帅,有点痞,更多的是叫人捉摸不透的沉默。